张瑞安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对于“数百万性命”、“细菌战”、“死城”这些概念，他缺乏具体的共情，但他能理解“清除威胁”、“阻止灾难”的逻辑链条。
这是一个明确的目标，一项需要极高能力去完成的任务。
“为什么是我？” 他问，声音平淡。
不是推诿，而是纯粹的疑问。
张瑞安失忆，情感缺失，甚至对这个世界缺乏归属感。
张日山忍不住上前一步，语气急促：“瑞安，这不是儿戏！那近卫昭彦本身就是个残忍的疯子，身边……”
张启山抬手制止了张日山，他深深地看着张瑞安。
“因为我需要你。
因为你有这个能力。
我知道你的身手，也知道你的……特别。我相信你。”
“这次的任务，非比寻常，普通人没有办法去胜任。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在绝境中创造奇迹的人。”
他顿了顿，语气稍稍放缓，却更显沉重。
“也因为……你是目前唯一可能愿意，且能够为这座城，为城里这些……记挂你的人，去冒此奇险的人。”
这句话说得含蓄，但意思明确。
九门其他人各有牵绊、职责或能力所限。
唯有张瑞安，身怀绝技却又相对“自由”，且与长沙、与九门有着千丝万缕、难以割舍的联系。
二月红猛地攥紧了拳，指节发白。
他看向张启山，凤眸中几乎要喷出火来，声音却冷得像冰：“佛爷！他刚有所好转！你让他去送死吗？！”
“红爷，”
解九爷推了推眼镜，虽有不忍，但是仍然保持冷静地分析。
“并非送死，而是唯一生机。瑞安的身手与应变，远非寻常死士可比。这是我们推演所有可能后，成功率最高的方案。况且，并非全无准备。”
他看向张瑞安，“我们会提供尽可能详细的情报、路线图、武器、以及……”
张瑞安的目光从张启山、张日山、解九爷脸上缓缓扫过。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挣扎与痛楚的二月红身上。
他又看向窗外阴沉的天，仿佛能透过墙壁，感受到这座古老城池在战争阴云下的微弱脉搏，以及那些或明或暗投注在他身上的目光——齐铁嘴的、吴老狗、张日山、张启山的……
胸口玉佩持续散发着温热，仿佛在默默支持他的任何决定。
系统的声音没有再响起，但那句“爱你的人一直都在你身后”的意念，却在此刻无比清晰。
他不是为了空洞的“大义”，也不是为了遥远的“国家”。
那些概念对他而言太模糊。
但，这里是他遵循本能回来的“长沙”。
这里有会对他温柔浅笑、深夜悄然探视的二月红；
有别扭却真心带糖油粑粑、暗中清理危险的陈皮；
有咋咋呼呼却真心实意关心他的齐铁嘴；
有送他药酒点心、笑容爽朗的吴老狗；
甚至还有眼前这位威严冷硬、却在努力保护一方安定的张启山，和沉稳关切他的张日山、冷静理智的解九爷……
......
这座城，这些人，构成了他失忆后认知中，最具体、最真实的“世界”。
而此刻，这个世界面临着被彻底摧毁的威胁。
他空茫的思绪有了目标：清除威胁，保护此处。
张瑞安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张启山，那双空洞的眼睛里，此刻沉淀下一种令人心悸的专注与平静。
“情报，路线，目标特征。”
他言简意赅，声音平稳无波，“现在。”
“瑞安！” 二月红失声，想冲过来阻拦。
张瑞安却微微侧头，看向二月红，用那双清澈的，带有不一样情感色彩的眸子，轻轻摇了摇头。
然后，他看向张启山，等待下文。
张启山眼中闪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有愧疚，有决然，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他沉声道：“好。”
张日山痛苦地闭了闭眼，随即摊开了随身携带的加密地图和文件。
任务，就此交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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