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脑子里空空的,像被人挖走了一块,只剩下些模糊的碎片——刺眼的光,尖锐的笑声,还有……一只突然松开的手,手心最后残留的温度。
“你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对吗?”安瑟博士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灯光。他笔尖在纸上划过,留下“伊芙琳”三个字,笔画温柔,“这个名字,是‘渴望’和‘希望’的意思。以后,你就叫伊芙琳,好不好?”
我看着那三个字,忽然点了点头。好像这个名字里,藏着什么我该抓住的东西。
男人笑了,眼角的细纹弯起来,像漾开的水波。他开始教我认字。“花”、“家”、“守护”……他的声音很温和,像冬天裹着毯子坐在壁炉前,暖融融的。
我渐渐知道,自己是被他从那个可怕的房间里救回来的,至于以前叫什么,住在哪,都成了雾里的影子,抓不住,也看不清。
“安瑟博士说,伊芙琳是新的开始。”马尾辫女孩不知何时站到了书桌旁,指尖点着“伊芙琳”那三个字,墨痕在她指腹下微微发暗,“可你看,”她忽然指向墙上的镜子,“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别的影子?”
我转头看向镜子,镜面上蒙着层薄灰。但我清楚地看到,里面映出两个身影——一个是9岁时的我,眼神茫然,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一个是现在13岁的我,站在她身后,指尖无意识地攥着衣角。
那些模糊的碎片忽然开始拼凑——4岁时的花环蹭过脸颊的痒,女孩举着树枝时认真的眼神,还有一个藏在记忆深处的名字,像沉在水底的石头,被水流慢慢冲干净,一点点浮了上来。
“你是谁?”我问马尾辫女孩,声音有点发颤。
“我是你藏起来的念想啊。”她歪着头笑,马尾辫扫过肩膀,带起点风,“就像勿忘我,记着该记的事。”
“那我……”我的指尖有些发颤,抚过书桌上的“伊芙琳”,“我是伊芙琳,还是……”那个名字堵在喉咙口,带着点陌生的熟悉,像久未谋面的朋友。
“你觉得呢?”她眨了眨眼,睫毛上像沾了光,“安瑟博士给你的名字,是希望;以前的名字,是回忆。它们不打架的。”
昏暗的房间开始变得透明,像被阳光晒化的冰。渐渐地,又融回那片勿忘我的花海。风依旧带着香,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好像还留着树枝的粗糙触感,和安瑟博士递水时杯壁的温度。
“我是伊芙琳。”我轻声说,声音很坚定。安瑟博士教我写字时,笔尖在纸上沙沙响,他会耐心地握住我的手,纠正我的姿势;他教我分辨蔓越莓和蓝莓时,会把两种浆果放在碟子里,笑着看我皱着眉对比;还有每次我闯祸后,他无奈又包容的笑,像落在发顶的阳光。
这些,都刻在“伊芙琳”这三个字里,沉甸甸的,很温暖。
但心里那点浮上来的影子,也没消失。那个戴花环的小女孩,举着树枝的女孩,还有那句“我护着你”的承诺,像勿忘我扎根在土里,悄悄发了芽,顺着心脏的纹路,缠得紧紧的。
马尾辫女孩笑了,头上的花环忽然散了,花瓣簌簌落下,落在我的百褶裙上,像星星落在海里。“骑士的承诺,可不会过期哦。”
我捡起一片花瓣,夹进掌心。风里的香更浓了,这次我听清了,那花语不止是“不要忘记我”,还有“我记得你”。
风卷着最后一片勿忘我的花瓣掠过指尖时,脚下的花海像被抽走了丝线,慢慢褪成透明。等我再眨眨眼,鼻尖已钻进干燥的桂花香,混着落叶被晒透的暖甜。
是秋天了。
脚下是松软的泥土,缀着碎金似的银杏叶,踩上去沙沙响。不远处的老槐树下,木秋千正轻轻晃着,铁链与支架碰撞的“咯吱”声,像被风揉软的童谣。
秋阳把空气晒得暖融融的,裹着桂花香扑在脸上。我跟着梦雾走到秋千旁时,木质的座椅还带着点阳光的温度,烫熨熨的。
“坐吧。”梦雾先荡了起来,黑色马尾随着秋千的起伏轻轻扬起,裙角扫过地面的落叶,带起几片金红的碎影,像只停不住的蝴蝶。
我扶住绳索坐下,秋千晃了两下,我低头看着脚下打转的落叶,忽然开口:“那个……戴花环的小女孩,是叫墨念对吗?”
梦雾的秋千停在半空,她转过头,眼里的光比秋阳还亮,像落了满地的碎星:“你想起来了?”
“不算全想起来,”我指尖缠着秋千绳,麻绳的纹路硌着指腹,声音轻轻的,“但我记得有个人说要当骑士护着我,还记得十字路口的蛋糕……对不起,我后来好像……”
“没有对不起哦。”梦雾晃了晃秋千,落叶在她脚边打着旋,“你变成伊芙琳之后,也在好好长大呀。安瑟博士教你认字时,你把‘守护’两个字写得特别用力,笔尖都快戳破纸了,像要刻在上面一样。”
我愣住了,随即笑了起来,眼角有点发烫,像被秋阳晒得太久:“你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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