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便到了宗门大比的最后一日,也是整个青云宗上下瞩目、气氛最为微妙的一天——剑尊裴寂与其亲传弟子陌鸢的结契大典。
青云宗主峰广场,早已被装点得焕然一新。白玉铺就的广场中央,搭建起了一座高耸的祭天台,台上铭刻着繁复古老的阵法符文,四周悬挂着象征祥瑞的七彩流苏和灵光闪烁的宫灯。各峰弟子身着礼服,井然有序地立于广场两侧,脸上洋溢着(或强行挤出)喜悦与激动的神情。
空气中弥漫着清雅的灵植香气,丝竹管弦之声悠扬悦耳,一派仙家盛景。
陌鸢此刻正待在寂寥殿偏殿,由铃铛和茯苓帮着穿戴结契大典的礼服。
礼服是裴寂早就命人准备好的,并非传统的大红色,而是一套极其华美精致的月白色广袖流仙裙。裙摆上用银线和某种不知名的淡灰色灵丝,绣着展翅欲飞的青鸾与古朴玄奥的混沌云纹,在光线下流转着朦胧的光华,既符合裴寂清冷的审美,又隐隐契合陌鸢混沌灵根的特质。
“师姐!你太美了!”铃铛看着穿戴整齐的陌鸢,眼睛瞪得溜圆,忍不住发出惊叹。
茯苓也小脸通红,用力点头:“像、像九天玄女下凡!”
陌鸢看着水镜中的自己,也有些恍惚。镜中的少女,身姿窈窕,肤光胜雪,平日里灵动狡黠的眉眼在精致妆容和华丽礼服的衬托下,多了几分平日里罕见的清艳与贵气,连她自己都快被自己美到了。
然而,一想到即将要在全宗门面前,和裴寂那个老王八蛋绑定……哦不,是结为道侣,她就感觉心跳加速,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师姐,你紧张吗?”铃铛凑过来,小声问道。
陌鸢干笑两声:“呵、呵呵,还好,还好……” 才怪!她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干脆激活古传送阵跑路……算了,想想裴寂那恐怖的神识印记,还是老实待着吧。
“吉时已到——请新人入场——” 殿外,司仪弟子清越悠长的唱喏声传来。
陌鸢深吸一口气,在铃铛和茯苓一左一右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当她踏上通往祭天台的红毯(同样是月白色,绣着银纹)时,整个广场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惊艳、羡慕、嫉妒、好奇、祝福……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成无形的网,让陌鸢感觉头皮发麻。她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目不斜视地看向祭天台的方向。
裴寂早已站在了祭天台的中央。
他今日也换下了一成不变的白衣,穿着一身与陌鸢礼服同色系、绣着同样青鸾与混沌云纹的剑尊礼服,墨发用一枚简单的青玉冠束起,更衬得他面容俊美无俦,身姿挺拔如松,气质清冷卓绝,仿佛汇聚了天地间所有的光华。
他看到陌鸢走来,深邃的墨眸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涟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陌鸢一步步走上祭天台,站在裴寂身边。两人并肩而立,月白礼服交相辉映,青鸾云纹仿佛要活过来一般,竟有种奇异的和谐与登对。
掌教真人作为主婚人,面带微笑地开始宣读祝词,无非是些“天作之合”、“大道同行”之类的吉祥话。
陌鸢听得心不在焉,只感觉身边裴寂的气息如同无形的磁场,牢牢地笼罩着她,让她无所遁形。
“……今以天道为证,山河为盟,结此契约,生死与共,福祸相依……” 掌教真人念到最关键处,示意两人将精血滴入祭坛中央的契约法阵之中。
裴寂毫不犹豫,指尖逼出一滴殷红的精血,滴入阵眼。
轮到陌鸢了。她看着那流转不息的阵法,心脏砰砰直跳。这一步落下,可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她偷偷瞄了一眼裴寂,只见他正静静地看着自己,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罢了罢了!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也跑不掉,这老王八蛋长得好看修为又高,跟他结契好像也不亏,再说了,这也是她两辈子唯一的男人不是?
陌鸢把心一横,也逼出一滴精血,滴入阵眼。
嗡——!
两滴精血融入阵法,整个祭天台猛地一震,阵法光芒大盛,一道柔和却蕴含着天道规则的光柱冲天而起,将裴寂和陌鸢笼罩其中。两人手腕上同时浮现出一个淡淡的、复杂的契约印记,随即隐没。
契约,成!
“礼成——!” 掌教真人高声宣布。
广场上瞬间爆发出雷鸣般的祝贺声和掌声。丝竹之声再次响起,气氛达到了高潮。
然而,就在这普天同庆的时刻,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带着焦急和难以置信,突兀地响起:
“等等!”
一道青色的剑光由远及近,瞬息而至,落在祭天台下,显露出一个身形挺拔、面容温润俊朗的青年身影。
正是闭关多年,刚刚突破金丹后期出关的——楚云深!
他脸色有些苍白,气息还带着刚突破后的不稳,眼神死死地盯着祭天台上的陌鸢,声音带着颤抖:“小鸢……这、这是怎么回事?你……你和剑尊师叔……结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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