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体终于结束。“可以睁眼了。”玛法姆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奥里莉亚总觉得那平静下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她不敢去看玛法姆的眼睛,也不敢询问那刺痛感,只是惴惴不安地跟着她回到外间。
玛法姆在一卷如同晚霞般绚烂的绯红色绸缎上画下标记,那绸缎仿佛有生命般,光泽流动。“七天后的黄昏来试穿。记住支付方式和试穿规则。”她的叮嘱如同最后的警告。
接下来的七天,奥里莉亚在焦灼的期待中度过。她注意到锁骨下那个被“误伤”的小点,留下了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红色痕迹,像一颗极小的朱砂痣,不痛不痒,但她总觉得那里似乎与周围皮肤有些异样。
第七天黄昏,奥里莉亚再次踏入“纤影”。玛法姆无声地取出那条完工的裙子。当裙子完全展开时,奥里莉亚几乎窒息了。那是她梦想中的完美礼服!绯红色的绸缎流淌着温暖的光泽,剪裁无可挑剔,刺绣精美绝伦,每一处褶皱都仿佛蕴含着魔法。她迫不及待地进入试衣间换上。
裙子穿上身的瞬间,奥里莉亚确实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合体与美丽,镜中的自己容光焕发,如同脱胎换骨。然而,片刻之后,她察觉到一丝异样。左侧锁骨下方,那个小红点对应的裙子内侧,似乎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感觉不到的硬物凸起,轻轻硌着皮肤。非常轻微,如果不是特别在意,几乎可以忽略。她想起了规则第三条:“任何微小不适必须当场提出”。
但她看着镜中如此完美的自己,犹豫了。万一提出修改,破坏了这完美的剪裁怎么办?万一玛法姆认为她吹毛求疵,拒绝再为她服务怎么办?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了。也许只是心理作用,或者穿一会儿就习惯了?虚荣和侥幸心理最终占据了上风。她选择了沉默,对着镜子挤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对玛法姆说:“非常完美,没有任何问题。”
玛法姆浅色的眼睛透过黑纱凝视着她,良久,才缓缓说道:“那么,请记住支付方式。当第一颗纽扣掉落时,带回这里。”
奥里莉亚怀着激动又有些不安的心情,将裙子小心翼翼地包好带走。她并未察觉,在她转身离开时,玛法姆的目光落在她左侧锁骨的位置,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难以察觉的、冰冷的弧度。
总督府舞会之夜终于来临。奥里莉亚穿上那条绯红礼服,果然惊艳四座。她成了舞会的焦点,以往对她不屑一顾的绅士们纷纷邀舞。她旋转、欢笑,沉浸在从未有过的成功和喜悦中,完全忘记了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不适。
就在她与一位英俊的年轻子爵跳第三支舞,一个快速旋转时,她礼服上身最顶端、也是装饰最精美的那颗珍珠纽扣,突然毫无征兆地崩开了,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音乐戛然而止。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奥里莉亚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她想起了支付规则!她慌忙弯腰捡起那颗纽扣,紧紧攥在手心,强烈的羞耻感和恐惧淹没了她。她借口不适,仓皇逃离了舞会。
回到家,她惊魂未定,将那颗纽扣放进首饰盒最深处,内心挣扎。她舍不得这条赋予她无限风光的裙子,更害怕违反规则的后果。她心存侥幸:也许不去支付,也不会怎样?毕竟只是一颗纽扣而已。
然而,从第二天开始,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无论她如何小心地穿脱,那条裙子上的其他纽扣开始接二连三地脱落。起初是腋下不显眼的一颗,接着是后背的,然后是腰侧的……即使她用最结实的线重新缝紧,纽扣依然会在她最意想不到的时候——也许是走路时,也许只是坐下时——莫名其妙地崩落。裙子变得无法正常穿着,她只能将它挂在衣柜深处。
但纽扣的脱落并未停止。即使裙子被悬挂着,奥里莉亚有时也会在清晨发现一颗纽扣静静躺在衣柜底部。更可怕的是,她开始感觉到身体的变化。那条裙子,仿佛一个无形的模具,开始对她进行“改造”。
首先是左侧锁骨下那个原本微小的红点周围,皮肤和肌肉开始产生一种诡异的牵拉感,似乎要向内凹陷,去迎合记忆中那个裙子上微小的硬物凸起。接着,她的腰肢,明明食量正常,却开始以一种不自然的速度瘦削下去,肋骨轮廓变得清晰可见,仿佛被无形的束腰紧紧勒住。她的肩膀也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向后扳,迫使她时刻保持一种僵硬的、所谓“优雅”的挺直姿态。这变化缓慢却持续不断,带来一种深植入骨的酸痛和束缚感。
奥里莉亚惊恐万分,她终于明白,自己连续触犯了三条规则:偷窥量体工具导致了“误伤”和潜在的身体改造契入点;试穿时隐瞒不适,使得身体开始被动适应“理想尺寸”;而拒绝支付纽扣,则导致了衣物的解体进程和可能更糟的连锁反应。
她再也无法忍受,抓起那颗最初掉落的珍珠纽扣和那条已经掉了大半纽扣、却依然仿佛有着生命力的绯红裙子,发疯似的冲向了蜘蛛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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