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棠叹了口气,没想到便是身边的人都早已忍不了这人,偏偏自己当初却还对他存有妄想,没第一时间下定决心,才拖到如此地步,自己也当真是自作自受了。
只是内宅的规矩总还是要的,听到小环这样言语,方棠也是略沉下脸来道:
“既然我与他的婚约还未正式解除,那你们就不能如此言语他!其他事你们也更是休要再提!”
看小环依旧一副为自己打抱不平的模样,方棠心想她与自己一同长大,名为主仆,实际与姐妹也没有区别,不然她也不会如此为自己着急,将小环的手牵住,轻声叹道:
“何况我不与他见面,这婚约又如何解得了来?”
......
对方棠的打算,周原当然是不清楚的,不过他自从在七叔口中得知了当日方棠与王蝶儿交锋的详情之后,也对与她的再次见面有些打鼓,毕竟错的确实是在他们这边,那些过分的话,也都是王蝶儿说出了口的,而王蝶儿作为他选定的女人,既然犯了错,他该受的气也是难免的。
何况方棠毕竟是一个女孩子,又是孤身在江宁,身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在他庄上受了王蝶儿的那番气之后,即便是放了番狠话出来,但想来这么长的时间过后,气也该消得差不多了,他过去说过几句好话,大家将尴尬揭开就算了。
他虽然与方棠算不上熟悉,可她毕竟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是他过世的父母早就给他选好的良配,他既然顶着秣陵周氏少主的身份,就如同七叔所说的那般,迎娶方棠过门,即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义务。
何况无论是七叔周良,还是王威,还是陈豫、陈章,还是其他的亲戚长辈,也都已经见过了方棠,对她也都很是满意,他也不想再搞出一番什么其他的动静出来,让大家的面上都难堪。
至于说方棠传闻中堪称绝色的容颜,周原倒是没太放在心上了,毕竟他也只是隔着面纱揣摩而已,他周原可绝不是什么好色之徒,这一点,所有人都是知道的不是?
当然,对于从明教中的暗线传回来的某些传闻,周原也没有太放在心上——都是些捕风捉影之事,不值得去深究,何况以他对方棠的了解,既然他们之间还有着婚约在身,那些事就更不可能了。
也是因此,周原得到方棠愿意见他的消息,也是稍微的欣喜了一下,更是在次日的下午就让苏酥她们将他好生的打扮了一番,总之不要让他这副模样将人吓到。
苏酥与紫衣对周原如此上心这事也都略有些吃味,不过手上可没有丝毫含糊,一番仔细的装扮之后,勉强也让周原恢复了些风采。
周原哈哈一笑,看着铜镜中都有些陌生的瘦削身影,心想也只能勉强恢复些风采,这些天里他比正常时瘦了十多斤肉,本就瘦削的脸都再瘦了一圈,能有这个样子,他也已经满足了。
而对于这次与方棠的见面,周原也是做足了功课,该有的礼物自不用说,单单是银钱就准备了四千贯,毕竟明教在北山那边所做的事算不得隐秘,而明教的财源他也大致了解,也知道方棠这些时日的窘迫,
他也知道要让这时候的方棠高兴,那银钱也是必不可少的了。
天色还未暗下之时,周原就坐上了遮蔽严实的马车,直往方棠的在南城的居所行去。
那是一处靠近南城墙边的独门小院,占地将近两亩,头前挂着一张粮店的店招,内里的掌柜、小二跑堂,连带门口做工的精壮都是明教的信徒。
周原到了之后,直接被掌柜引往后院,然后由后院的女管事领着去见方棠。
不过相比上次过来时众人之间的尊敬与客气,这次周原所遇到的所有人对他都是冷漠之极,连对他赏过去的铜钱都没接过去的兴趣,只催着他赶紧进去,不要耽误圣女的时间。
顾弥神情冷厉,对这些人的不识抬举当真是恼怒得很,奈何自家大人依旧一副老好人的模样,对他也以严厉的眼色制止,让他有气也发作不得。
周原独自随后院管事进了房间,与依旧轻纱遮面的方棠见过面,坐下后还未说话,方棠身边那个叫小环的侍女端过来一碗茶水,他端起来尝了一口,眉眼扫了作妖的侍女一眼,又不动声色的放了下去。
看到周原的第一眼,方棠心里的失望已经更甚。
以前的周原,虽然比不上独孤大哥的绝世风姿,但勉强还是能看得过眼的,只是也不知他是如何弄成如今这瘦骨嶙峋的模样,当真是多看一眼都觉得厌烦了。
而男女之间,若是对另一人心生厌烦,那即便做得再多也只是让那些厌烦变得更多,若是这人还不识些眼色,看不清缘由,那即便再纠缠下去,也只是将双方的关系弄得更是无法收拾。
以周原的阅历,当然不会看不出什么,
他坐下之后这么长的时间里,自己两次三番诚心的道歉、诚心的解释,甚至为缓解气氛故作不知的强行暖场,却只是让场面越来越冷,周原知道他说得再多,做得再多,也都只是徒劳,也都只是更增加别人心中的厌烦,那自己也不用再做什么多余的动作了。
想到这里,周原也是将姿态完全的放了开来,对方棠摇头笑道:
“既然如此,你的心意我也算是知道了,不过就算以后形同陌生,我也希望你能接受我的歉意,毕竟这次的错确实在我,”
说到这里,周原起身对着方棠长身一辑,在方棠诧异之极的目光中,朝着一旁的小环吩咐道:“知道你还心意未平,不过看我说得口干舌燥,还要劳烦你换盏茶来,”
方棠这才知道小环在周原的茶里动了手脚,朝她责备的横了一眼,却没有多说什么。
周原则对方棠道:“我知道你平日也少有空闲,今日我既然过来了,那就借你笔墨一用,还要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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