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又开始下了。
院门口,最后两个咂着嘴的邻居刚走远,地上的面汤转眼就被新雪盖上。祝棉弯腰收拾着条凳和空瓦缸,手指冻得发木。
援朝扯着她的衣角仰起脸:“妈,那个灰袄爷爷吃了三颗金桔!”
小家伙眼睛亮亮的,还在为刚才爬上课桌的“壮举”兴奋。祝棉笑着捏捏他冰凉的脸蛋,目光却越过孩子头顶,落向院子角落那台盖着厚雪的拖拉机。
这铁家伙,三天两头熄火。
前天,检修的赵班长从排烟管里掏出半块冻硬的黄泥巴:“大冬天的,哪来的泥?”
昨天,又堵了。这次是一把烂麻绳。
祝棉的心一点点沉下去。一次是意外,两次呢?
“修不好?”陆凛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刚从营部回来,军大衣肩章上落着雪。
赵班长从车底钻出来,一脸油污:“排气管堵得蹊跷,又深又刁钻,像有人故意塞东西。”
陆凛冬没说话,单膝点地俯身看向管道口。那个动作祝棉太熟悉——微微侧着左耳,是助听器让他对特定角度的声音更敏感。
她的心猛地一跳。
“老赵!营部急用这车拉冬训煤,催得跟赶鬼似的!”墙外传来喊声。
赵班长匆匆走了。祝棉看着靠在墙角、黑乎乎的排烟弯管,那铁管子像张被塞住嘴的怪兽。
营部急用?时间太巧了。
如果车子在半路抛锚……运的可是整个冬训的煤炭。
这不是捣乱。是想让冬训瘫痪。
她捏了捏口袋里剩下的金桔,清冽的酸甜还在舌尖。那就看看,谁在塞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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灶火正旺。
面团在祝棉手下缓缓膨胀,加了米汤的面团格外柔韧。和平蜷在灶边的小马扎上,膝盖上摊着图画簿——雪夜之后,她终于又愿意画画了。
炭笔沙沙响,像春蚕食叶。
“囡囡画什么呢?”祝棉揉着面,余光瞥见女儿专注的侧脸。
和平没抬头,在纸角涂了两笔。祝棉用沾面粉的手指轻轻拨开本子。
一个扁圆的圈,周围炸开无数小点。
像爆米花。
祝棉心头一暖。这是女儿第一次画纯粹属于温暖记忆的东西,不是预警,不是恐惧。
“妈,面能吃了?”援朝凑在灶台边,眼巴巴盯着胖乎乎的面团。
“快了。”祝棉点他额头,“待会儿给你看个‘会爆炸的馍’。”
“比爆米花还响?”
“比那个响十倍。”
面团发好了,白白胖胖,按下去又缓缓回弹。祝棉没做包子馒头,而是把整个面团揉成长条,在中心深处挖了个洞。
她塞进一小团特制的“芯子”——碱面遇热会像爆竹一样炸开,这是她从老辈人“爆米花”里得来的灵感。
和平安静地看着,又在爆米花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咧嘴笑的脸。
祝棉心里一软。
这本该是做给孩子吃的快乐,现在却要变成抓坏人的武器。
“凛冬!”她扬声喊,“把弯管弄进来,里面的脏东西先别管!”
陆凛冬应声进来,扛起沉甸甸的铁管。他没问一个字,但眼神交汇时,祝棉知道他懂了。
建国抱来旧铁皮网,援朝捧着烧红的炭块。和平扒着门框,好奇地往里瞧。
面团抹上薄薄的豆油,一圈圈缠绕在排烟管最粗的部位。祝棉屏着呼吸,手指检查每一寸贴合——不能有缝隙,这层面衣要足够坚韧,要承受得住最里面的“热烈”。
焦香的预感已经钻出面团,混着铁器经年的烟火气。
“好香……”援朝口水都快下来了。
炭火架上,面衣在烘烤下渐渐染上焦糖色。滋滋的油沸声里,一股霸道浓烈的烤香爆发出来——面香、豆油焦香、炭火气与铁器的粗犷混合,钻进骨头缝里。
时间变得漫长。
祝棉额角渗出细汗。要精确控制火候,不能焦,不能穿。每一秒都悬在心头。
吱——嘎咔。
一声极轻微的金属变形声,从铁管内部闷闷传来。
来了。
嘭!!!
沉闷的爆破声炸响!巨大的力量将坚韧的面衣整个撑开!无数雪白的面粉混合着未熟的面团、碱面蒸汽的泡沫,如同被禁锢千年的暴风雪,轰然喷发!
偏厦瞬间被浓密的白色吞没。
“咳咳……”援朝跳着脚抹脸。
建国一把将和平拽到身后,用背挡住扑来的面粉。
祝棉被兜头盖脸喷成雪人。透过翻腾的白雾,她看见一道身影在几步外剧烈咳嗽——那人弯着腰,脸几乎贴到爆炸的破口,正迎头撞上这场“粉雪盛宴”!
是农机员“小郑”。
但此刻,他脸上哪有平日的怯懦?
被面粉糊住的眼里,射出狼一样凶狠的光。他拼命眨眼,双手乱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呛咳声。
就是现在!
面粉尚未落定,阴影里的陆凛冬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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