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天电影故事,是我在家乡茂东市吉州县的亲身见闻。
茂东市吉州县的秋阳带着亚热带特有的黏腻,穿过林美镇白石美村的荔枝林,在电影博览馆的青砖墙面上投下斑驳的碎金。
我站在馆门口,看着木质牌匾上“吉州电影博物馆” 六个鎏金大字,被午后的阳光晒得有些晃眼。馆门是老式的对开木门,推开时发出 “吱呀” 的声响,像极了小时候村口晒谷场边那扇常年不上油的柴门。
馆内弥漫着一股混合着旧纸张、胶片和木头的味道,温润而厚重。伍兴志老人正蹲在展厅角落,用软布擦拭一台铜色的放映机,阳光透过高窗落在他花白的头发上,泛着银亮的光泽。“后生仔,慢慢看,这些老伙计都有故事。” 他头也没抬,声音带着岁月沉淀后的沙哑,却透着一股对藏品的珍视。
我的目光掠过玻璃展柜里整齐排列的电影刊物,泛黄的纸页上印着早已模糊的明星头像,旁边是一本 1965 年版的《大众电影》,封面是《地道战》里高传宝的剧照,黑白影像里的青年眼神锐利,仿佛能穿透时光。展柜尽头,一台甘光 8.75mm 放映机静静矗立,机身布满细密的划痕,镜头却依旧清亮,旁边的铭牌上写着:“1972 年生产,服役于吉州县电影放映队,累计放映场次 1200 余场”。
突然,一阵熟悉的 “哒哒”声传来,伍兴志正转动着一台松花江 5545 型座机的手柄,齿轮咬合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这台是最后一批生产的座机,当年在村里放《少林寺》,就靠它,连续放了三个晚上,场场爆满。” 老人的嘴角扬起笑意,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你看这胶片盘,还留着当年的划痕呢,是被村里的娃子不小心碰倒机器弄的。”
我的视线落在展柜里一卷卷用牛皮纸包裹的胶片上,标签上写着《地雷战》《冰山上的来客》《红色娘子军》…… 这些熟悉的片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的闸门。那些关于露天电影的碎片,如同被放映机投射在幕布上的光影,一幕幕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上世纪七十年代末,我家住在粤西一个偏远的村庄,叫荔枝村。村子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土路通向外面的世界。那时候,村里连一台黑白电视机都没有,露天电影便是全村人最期盼的文娱盛宴。
印象中,放电影的消息总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整个村庄。通常是村支书带着大队的广播员,在村口的老榕树下架起喇叭,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喊:“各位村民注意了,今晚七点,晒谷场放电影,《地道战》,大家早点来占位置!”
广播声刚落,村里就炸开了锅,孩子们像脱缰的野马,在田埂上奔跑着互相转告,大人们则盘算着提前收工,回家搬板凳。
我那时候才七岁,每次听到放电影的消息,总能第一时间冲到晒谷场。
晒谷场在村子中央,是一块平整的空地,旁边有一棵老榕树,枝繁叶茂。放映队的人通常下午就到了,他们扛着笨重的放映机、幕布和发电机,在晒谷场的土坡上搭起架子,将白色的幕布牢牢固定在两根木杆之间。幕布不大,大概只有两米宽,但在我们眼里,那就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窗口。
我和小伙伴们最喜欢围在放映机旁,看放映员调试机器。放映员是镇上电影队的老张,五十多岁,皮肤黝黑,手上总是沾着机油。他熟练地将胶片装进放映机,转动手柄,一束白光从镜头射出,落在幕布上,形成一个圆形的光斑。我们会伸出手,让自己的影子投射在幕布上,模仿电影里的人物动作,引得周围的大人哈哈大笑。
天黑之前,晒谷场已经坐满了人。村民们大多搬着自家的小板凳,按辈分和邻里关系依次排开,前排是老人和小孩,后排是年轻人。有些来晚了的人,就站在晒谷场的边缘,或者爬到旁边的老榕树上。远处的邻村也有不少人赶来,他们提着马灯,沿着田埂走过来,马灯的光晕在夜色中晃动,像一串流动的星星。
我和发小阿旺总是抢占最前排的位置,我们会带上家里的炒花生,一边吃一边等着电影开始。
阿旺的父亲是村里的民兵队长,每次放电影,他都会带着几个民兵在晒谷场周围维持秩序。
七点整,发电机 “突突” 地响了起来,晒谷场瞬间安静下来。放映机的光束亮起,落在幕布上,伴随着“哒哒” 的齿轮声,《地道战》的片头出现了。
当银幕上出现高传宝带领村民挖地道的场景时,全场的孩子们都兴奋地欢呼起来。我紧紧盯着幕布,看着村民们用智慧和勇气抗击日寇,心里充满了敬佩。当电影里响起 “地道战,嘿,地道战,埋伏下神兵千百万”的主题曲时,全场的人都跟着哼唱起来,歌声在夜空中回荡。
那时候的露天电影,放映的大多是红色经典。《地雷战》里村民们用自制的地雷打击敌人,《小兵张嘎》里嘎子的机智勇敢,《红色娘子军》里吴琼花的觉醒与成长,《冰山上的来客》里阿米尔和古兰丹姆的纯真爱情…… 这些电影里的人物和故事,深深烙印在我们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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