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育馆内,空气仿佛在顾夜那句“我来接你回家”之后凝固了。万籁俱寂,所有的目光、所有的镜头,都聚焦在舞台侧幕那片阴影与光明的交界处。
林夕站在那里,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几乎化为实质的注视。聚光灯太过炙热,几乎要灼伤皮肤。她深吸一口气,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原主的委屈、这几个月来的挣扎、星耀的威胁、网络的暴力,以及……眼前这个男人,在万众瞩目下,为她铺就的这条通往光明的路。
她知道,这是关键时刻。一步踏出,便是真正的破茧,与过去彻底割裂。
她没有立刻上前。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微微低下头,肩膀几不可查地轻轻颤抖了一下,像是在平复激动的心情,又像是在积蓄勇气。这个细微的、带着点脆弱感的停顿,通过大屏幕放大,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心。
然后,她缓缓地,抬起了头。
脸上没有狂喜,没有得意,只有一种历经风雨后的平静,和一丝泫然欲泣的感动。眼眶微微泛红,却倔强地没有让泪水落下。她迎着顾夜伸出的手,以及台下无数双眼睛,迈出了第一步。
步伐很稳,却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珍重,仿佛脚下不是舞台,而是通往新生的独木桥。
当她终于走到顾夜身边,站在那束追光之下时,全场的寂静被更加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打破!许多粉丝甚至激动得哭出了声。
顾夜看着她,那双总是沉寂的眸子里,此刻清晰地映着她的身影,里面翻涌着复杂难言的情绪——有关切,有坚定,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他依旧伸着手。
林夕没有立刻去握他的手。她先是转向观众,对着台下和镜头,深深地、郑重地鞠了一躬。
起身后,她才看向顾夜,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感激、释然和一点点羞涩的、极其动人的微笑。然后,她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了他温热而略带薄汗的掌心。
指尖相触的瞬间,顾夜的手几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随即紧紧握住,力道大得几乎有些发疼,仿佛生怕她消失一般。
“谢谢。”林夕看着他,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轻声说,声音带着一丝真实的哽咽。
顾夜摇了摇头,嘶哑着回应:“该我……谢你。”
台下再次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在一起”的起哄声。
就在这时,音乐前奏再次响起。是一首所有人都未曾听过的、旋律舒缓而深情的曲子。
顾夜握着林夕的手没有松开,他转向观众,对着话筒说道:“下面这首歌……叫《回声》。”
“是我和Lin……一起写的。”
“写给……在深渊里……听到彼此呼唤的人。”
他拉着林夕,走到舞台中央的钢琴前。他坐下,林夕则安静地站在他身侧。
顾夜修长的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流畅而深情的旋律流淌而出。前奏过后,他抬起头,目光望向林夕,开口唱出了第一句:
“世界按下静音键,我在真空里下坠……”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将那种孤独无助感诠释得淋漓尽致。
唱完第一段主歌,他的琴声未停,目光却再次投向林夕,带着鼓励和邀请。
林夕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微微吸了口气,上前半步,靠近立麦,轻声接唱了第二段主歌。她的声音清澈干净,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如同在黑暗中投下的一缕月光:
“直到听见心跳声,敲打着同样的频率……”
“原来孤独的星球,也有轨道可循……”
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合唱。他的声音是历经磨难的磐石,她的声音是穿透阴霾的微光,交织在一起,竟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和谐而动人心魄。
当歌曲进入副歌部分,顾夜再次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力量与情感,而林夕则为他配上了空灵的和声:
“你是我的回声,穿越了无声的旷野(林夕和声:啊~)……”
“告诉我并非独自,对抗这长夜(林夕和声:对抗长夜~)……”
“破碎的旋律,因你重新谱写(林夕和声:重新谱写~)……”
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仿佛这首歌早已在灵魂深处排练过千百遍。顾夜演唱时,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的林夕,那眼神里的专注与温柔,几乎要满溢出来。而林夕在唱和声时,也会微微侧头看着他,眼神清澈,带着全然的信任与支持。
台下的观众早已沉浸在这美妙的音乐和两人之间那无法忽视的化学反应中,许多人跟着节奏轻轻摇摆,眼中含着感动的泪水。
歌曲在最后一个悠长的音符中结束。
琴声余韵未绝,体育馆内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顾夜站起身,依旧紧紧握着林夕的手,与她并肩而立,向着台下鞠躬致意。
起身后,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侧过头,深深地看了林夕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劫后余生的庆幸,彼此扶持的感激,以及某种悄然滋长、再也无法忽视的情感。
林夕也回望着他,脸上带着清浅而真实的笑容,眼角还残留着些许湿润。
在万千粉丝的见证下,在无数闪光灯的聚焦中,他们手握着手,如同两位从战场上携手归来的勇士,也像一对终于冲破重重阻碍、得以并肩而立的恋人。
这一刻,音乐与真相交织,救赎与情感共鸣。
巅峰之夜,他们不仅夺回了声音和名誉,似乎也找到了……迷失已久的彼此。
演唱会落下帷幕,但属于他们的新篇章,才刚刚开始。
后台,赵晴红着眼眶迎上来,激动地抱住两人:“太好了!你们做到了!真的太棒了!”
林夕被抱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挣脱出来,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她看向顾夜,发现他也正看着自己,眼神灼热。
她下意识地移开目光,却听到他用那沙哑的、带着磁性的声音低声说:
“《回声》……是写给你的。”
林夕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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