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欢侧躺在冰冷的草铺上,背后的鞭伤和全身过度劳累后的酸痛,如同无数细小的锉刀,反复折磨着他的神经,让他难以入睡。
石灰水泼洒下去了,病马隔离出来了。做法简单到近乎简陋,到底有没有用?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万一没用,甚至起了反效果……老赵头那句“扒了你的皮”可不是开玩笑的。
焦虑和不确定感啃噬着他,这就像一场豪赌,赌注是他本就微不足道、随时可能失去的性命。
“必须有用……一定要有用……”他在心里无声地祈祷,近乎一种执念。
这不仅仅是为了避免惩罚,更是为了证明他脑子里的那些现代常识,在这个野蛮落后的时代,是具备力量的!是他能够依仗的、区别于其他麻木马奴的唯一东西!
天色未亮,锣声再响。
新一天的苦难准时降临。
李世欢挣扎着爬起,感觉身体比昨天更加沉重。咳嗽似乎也加重了些,喉咙里总是痒得难受。
但他顾不得这些,他起来先去查看马厩最里面那个角落。
昏暗的光线下,看不太真切。那三匹马依旧挤在一起,似乎没什么明显变化。
张黑皮的咆哮已经响起,容不得他细看。繁重的日常工作再次压了上来:清理隔夜的马粪、挑水、铡草……每一项都需要耗费巨大的体力。
背后的伤口在重复的弯腰和发力中,持续传来抗议般的抽痛。汗水很快浸湿了破麻衣,又迅速在寒风中变得冰冷。饥饿感如同跗骨之蛆,从未远离。
但今天,李世欢在做这些机械苦役的同时,分出了更多的心神,偷偷观察着那个角落和那三匹马。
老赵头也格外关注那边,每次巡逻经过时,都会瞥上一眼。
其他马奴们,经过最初的嘲笑和不解后,似乎也失去了兴趣,只是偶尔有人会用古怪的眼神看看李世欢,仿佛在看一个傻子。马奴甲甚至故意在经过他身边时,阴阳怪气地嘟囔:“装神弄鬼,白费力气!”
李世欢全部忍了下来,一言不发,只是埋头干自己的活。他现在没有资本和任何人冲突。
上午的活计间隙,他趁着去井边挑水的机会,快步从那个隔离角落附近走过,匆匆瞥了几眼。
那匹眼睛流脓的棕马,似乎……眼角糊着的脓状物少了那么一点点?还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他不敢确定。
那匹腹胀的黑马,依旧烦躁地踢踏着地面,看不出明显变化。
而那匹最老的马,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心里不由得有些失望,但又告诉自己:才一个晚上,哪有那么快见效?消毒和隔离是为了预防病情加重和传染,治疗本身还需要时间,甚至可能需要草药,但这显然超出了他目前的能力范围。
不能急,要耐心。他给自己打着气。
中午喝完那碗照例的馊粥,他获得了一点短暂休息时间。大多数马奴都挤在背风处打盹,节省体力。
李世欢却悄悄挪到了距离隔离角落稍近、又不那么引人注意的地方,假装整理自己的破草鞋,实则观察。
这一次,他看得更清楚了些。
那个角落因为泼洒了石灰水,原本潮湿的地面变得干爽了一些,那种浓重的粪尿骚臭味似乎也淡了少许。苍蝇好像……也没那么密集了?
最明显的是那匹棕马,它眼睛周围的污物确实清理掉了一些,虽然还有分泌物,但看起来不像之前那么糊得睁不开眼了。它偶尔会甩一下头,呼吸声似乎也顺畅了一点点。
微小的变化!几乎是难以察觉的变化!
但落在一直紧绷着神经、密切关注的李世欢眼里,却如同黑暗中燃起的一点星火!
有效!至少,石灰水消毒和隔离,起到了一点作用!阻止了情况继续恶化,甚至可能让那匹棕马开始有了微弱的好转迹象!
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激动瞬间冲上他的头顶,让他几乎要忍不住喊出来!他赶紧死死低下头,用破烂的袖子捂住嘴,压抑住因为激动而引发的更剧烈的咳嗽。
身体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
成功了!他的知识,在这里真的发挥了作用!
虽然效果微乎其微,虽然另外两匹马变化不大,虽然前途依旧艰难……但这证明他不是只能在鞭打下麻木等死!
这微小的成功,带给他的鼓舞是巨大的!甚至暂时压过了身体的痛苦和饥饿。
下午的工作,他似乎觉得没那么难以忍受了。铡草时手臂仿佛多了些力气,挑水时脚步也不再那么虚浮。
他开始思考更多:石灰水应该定期泼洒;那匹腹胀的马是不是消化不良?有没有什么安全的土办法?那匹老马……或许真的只是年纪太大,油尽灯枯了?
思维的闸门一旦打开,无数念头便开始涌动。他知道很多想法目前根本不现实,但最起码让他感觉自己重新像一个“人”,而不是一个只会干活的牲口。
收工前,老赵头又背着手溜达了过来,在那隔离区外转了一圈,目光在那匹棕马身上停留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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