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下,盘古殿。
十二祖巫环绕而坐,中央是一团不断翻腾、散发着苍茫混沌气息的浊气。
“鸿钧老儿讲的什么斩尸、功德,都是狗屁!”祝融脾气最暴,周身火焰升腾,“唯有力量!绝对的力量!才是我巫族根本!”
“以力证道,正合我意。”帝江声音低沉,“然,如何证?吾等血脉源自父神,力量已达瓶颈。单凭淬炼肉身、凝聚血脉神通,似乎……还不够。”
后土祖巫缓缓开口,声音温润却带着大地般的厚重:“道祖言,以力证道需对大道法则有极致领悟与掌控。吾等虽不修元神,无法如修士般精细感悟天道,但对这洪荒大地、对浊气、对风雨雷电、对时空……却有着源自血脉的本能亲近与掌控。或许,吾等的‘力’,不在于模仿天道,而在于……挖掘、极致开发血脉中源自父神的‘力量规则’?”
众祖巫陷入沉思。
共工冷哼:“说得好听!如何极致开发?父神心脏所化的盘古殿核心浊气,吾等参悟了无数元会,也不过略得皮毛!”
玄冥(雨/冰之祖巫)冷声道:“或许,需要更多的‘压力’?生死搏杀?或者……吞噬?”
句芒(木之祖巫)摇头:“吞噬其他生灵或能量,恐污浊血脉,非正道。”
天吴(风之祖巫)忽然道:“听闻,妖族正在四处搜集灵材,欲完善什么周天星斗大阵。那阵法据说能引动星辰之力,威力无穷。若吾等能得之,以星辰之力淬体,或能激发血脉深处潜力?”
“抢过来!”奢比尸(天气之祖巫)狞笑。
“此事需从长计议。”帝江摆手,眼中凶光闪烁,“妖族势大,且有天庭地利。不过,既然他们动了,吾等也不能闲着。传令各部族,加快繁衍,淬炼战阵,同时……派出儿郎们,去洪荒各处险地、古战场,寻找可能存在的、蕴含强大力量本源的遗骸或遗迹!尤其是……与父神相关的!”
……
西方,灵山。
依旧是那副贫瘠景象,但山巅新建的简陋道场(尚不能称寺庙)中,接引与准提相对而坐,脸上却并无多少喜色。
“斩三尸之法,精妙绝伦,然需先天灵宝为凭依。”接引声音悲苦,“吾西方贫瘠,先天灵物稀少,适合寄托三尸的更是凤毛麟角。门下弟子,根性亦参差不齐,恐难有成。”
“师兄勿忧。”准提脸上笑容依旧,却多了几分锐意,“斩三尸之路难行,但功德证道,却大有可为!鸿钧老师亦言,教化众生、立下大教、发下大宏愿,皆可得无上功德!”
“立教?宏愿?”接引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正是!”准提起身,看向东方富饶之地,目光灼灼,“东方物华天宝,人杰地灵,然众生沉沦苦海,贪嗔痴慢疑五毒俱全,正需吾西方妙法普渡!吾等可立一教,阐扬寂灭、超脱、慈悲、智慧之理,引导众生向善,脱离苦海。再发下大宏愿,誓渡尽世间一切可渡之人!如此,必能感动天道,降下无量功德!”
接引闻言,脸上的悲苦之色似乎都淡去了一分,缓缓点头:“此法……甚善。然立教宏愿,牵扯因果甚大,需谨慎谋划,亦需……机缘与‘有缘之人’相助。”
他说着,目光似无意地望向西北方向。
准提笑容更深:“师兄放心,缘分……总会来的。”
……
五庄观。
镇元子与红云对坐,中间的人参果树散发着莹润光泽,却驱不散红云脸上的灰败与惊惶。
“道兄,我……我心神不宁,总觉得有大祸临头。”红云声音发颤,“自紫霄宫归来,那准提看我的眼神……还有当年那蒲团……我是不是做错了?”
镇元子长叹一声,将地书祭出,土黄色光华笼罩整个五庄观,隔绝内外天机。“红云贤弟,当年你心善让座,本是美事。然,圣位因果,岂是轻易可让?那准提、接引借你之座,得了天大机缘,如今已成气候,却未必念你之情。此番讲道,我看那准提,对你似乎已有……算计之意。”
红云脸色更白:“那……那该如何是好?难道他要恩将仇报?”
“未必是恩将仇报,但……”镇元子眼神凝重,“你身怀鸿蒙紫气(注:此处为洪荒流常见设定,红云得道祖赐予一道鸿蒙紫气,为成圣之基),此乃成圣关键。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今三条证道之路明晰,功德、以力二途艰难,斩三尸亦需莫大机缘。你这道鸿蒙紫气,便是最大的机缘!西方二圣根基浅薄,急于成圣以兴西方,你这道紫气……他们恐怕志在必得。”
红云如遭雷击,瘫软在地:“这……这……”
“为今之计,唯有紧闭山门,依托我地书与这人参果树大阵,或可暂保无虞。”镇元子沉声道,“但愿他们……能顾忌紫霄宫同学之谊,以及道祖颜面。”
话虽如此,两人心中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
血海,冥河殿。
冥河老祖端坐于无尽血浪之上,元屠、阿鼻双剑横于膝前,杀意森然。
“斩三尸?功德?以力证道?”他嘴角扯出一丝狞笑,“老祖我生于血海,掌杀戮、污秽之道,与这些堂皇之路皆不合!但鸿钧所言,大道三千,条条可证混元……那么,杀道、血道、修罗道,为何不能证道?”
他目光投向血海中沉浮的无数阿修罗族,眼中血光暴涨。
“或许,老祖我的路,便是杀出一个准圣,杀出一个混元!以无尽杀戮,凝聚无上杀道法则!血海不枯,冥河不死!待我杀道大成,便是天道圣人,也要忌我三分!”
“传令阿修罗众,加紧操练,随时候命!这洪荒……该见点血了!”
……
三千年的时光,便在各方势力的暗中筹备、摩擦、算计与紧张的平静中,悄然流逝。
洪荒大地的劫气,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如同地火岩浆,不断积蓄、涌动,越来越浓。
而白羽所在的西北极地洞府中,一场关乎其根本道途的“内部劫数”,也终于到了关键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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