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灰色光芒缓缓敛入掌心,林厝垂眸凝视眉心处那道细若发丝的裂痕——痕中渗出的黑气淡不可察,却如附骨之疽死死黏附于共生符文之上。任他如何催动金色传承之力冲刷,那黑气皆纹丝不动。冰冷的恶意顺魂脉丝丝蔓延,令他的意识不时泛起眩晕,恍若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藏匿于黑暗深处,死死窥视着他体内的共生之契。
塔下,青禾蹲于灵植园中,指尖翠绿生机流淌过新生嫩芽。那些遭黑气波及而枯萎的草木,正以肉眼可见之速抽出新叶。张承捧着城忆册,笔尖活忆符文闪烁金辉,正将方才黑气侵袭之景一笔一划记录。他眉峰紧蹙,笔下符文不时泛起黯淡——显然法则之影的力量,连记载亦受干扰。法则之主与黑袍人影并肩立于忆寂塔残垣旁,二人目光皆落在林厝眉心的裂痕上,神色凝重如压千钧。
“此痕非比寻常。”法则之主的紫袍无风自动,他扬手射出一道法则符文,符印落于裂痕之侧,却被一股无形之力弹开,“此为法则之影的‘蚀痕咒’。一旦种下,便会随共生符文之力不断蔓延,直至彻底污浊契约。届时,本源之魇将再度失控,混沌之力将席卷诸天宇宙。”
黑袍人影面色愈显苍白,其掌中混沌本源凝成一缕微光,微光却颤抖不息,显对那蚀痕咒充满忌惮:“古籍有载蚀痕咒之可怖——它以法则失衡为养料,共生之力愈强,其蔓延愈疾。除非……除非能寻得法则罅隙入口,斩杀种咒之影主,否则无解。”
“法则罅隙?”林厝猛然抬首,眉心刺痛骤然加剧。他忆起本源之魇曾提及之名,声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彼处乃法则之影的巢穴,纵是混沌本源亦不敢轻易踏足,我等如何得入?”
黑袍人影尚欲再言,五界天穹却骤然暗下。非是乌云蔽日之晦暗,而是一种裹挟死寂的、纯粹的黑——恍若有人以浓墨将整片苍宇染作深渊。一股较此前任何一次都更为浓郁的黑气,自天际尽头翻涌而来。黑气之中,无数道漆黑身影若隐若现。彼等无面无形,唯是一道道扭曲的暗影,却散发着足以令法则崩碎的威压。
为首那道身影较其余黑影更为凝实。其身披一件由法则碎片织就的黑袍,面上覆着一张无隙的玄黑面具。面具之下,一双暗红眼眸正漠然注视着林厝,目光落于其眉心裂痕时,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影主!”法则之主失声惊呼,周身紫韵法则光芒疯狂暴涨,“法则之影的至高统御者……传说中他是宇宙法则诞生时伴生的阴暗面,与法则同生,与混沌同源!”
影主未语,唯缓缓抬手,掌心凝出一道漆黑光球。球中无数扭曲的法则之影发出尖锐嘶鸣,仿佛随时会破球而出。他的目光扫过五界大地,扫过复苏的灵植园,扫过捧册记录的张承,最终落于林厝之身,声线沙哑如顽石相磨:“共生之契……实为一件完美的藏品。可惜,它不当存于此世。”
“藏品?”林厝瞳孔骤缩,忆起收藏者大君的癫狂,一股怒火猛涌心头:“尔等与收藏者无异,皆欲将宇宙视为玩物?休想!”
他扬手催动共生之力,银灰光芒裹挟金色传承之力,化为一柄璀璨长剑,朝着影主狠狠斩落。长剑所过之处,虚空泛起层层涟漪,那些挡道的法则之影未及反应,便被光芒吞噬,化为一缕缕黑气消散。
影主的暗红眼眸掠过一丝讶异,旋即复归漠然。他随手一挥,掌中漆黑光球便迎击而上。光球与长剑相触的刹那,未发惊天轰鸣,唯有一阵刺耳嘶鸣——无数法则之影自光球中涌出,疯狂啃食着银灰长剑。剑上光芒以肉眼可见之速黯淡,金色传承之力亦被寸寸吞噬。
林厝魂体传来剧痛。他清晰感知共生之力正飞速流失,而眉心的蚀痕咒竟在此力拉扯下缓缓扩张——痕中黑气愈显浓郁。
“蚀痕咒最喜的,便是共生之力的波动。”影主之声带着一丝戏谑,“你愈是反抗,咒印蔓延愈疾。乖乖就缚,我可予你一个体面的终局,令你亲眼见证共生之契如何被我碾碎,混沌之力如何席卷宇宙。”
“痴心妄想!”林厝嘶声怒吼,将体内所有力量尽注长剑。剑芒暴涨,竟生生逼退那些法则之影,朝着影主面门斩落。
影主面色终是一变——未料林厝竟能迸发如此威能。他不敢怠慢,周身黑袍猛然炸裂,无数法则碎片化刃射向林厝。刃光迅疾如电,林厝欲避,却发觉身躯被蚀痕咒的黑气缠缚,动弹不得。
千钧一发之际,青禾猛然冲身而上。她将灵植园所有生机凝于掌心,化出一道翠绿盾牌护于林厝身前。法则碎片利刃贯穿盾牌的刹那,青禾身躯剧颤,喷出一口鲜血,软软倾倒。
“青禾!”林厝目眦欲裂,心中悲怒如火山迸发。他猛力挣断黑气束缚,长剑光芒暴涨至极致,竟生生劈开影主的法则碎片利刃,朝着其胸膛刺去。
影主瞳孔猛缩欲退,却被剑芒牢牢锁死,无从闪避。长剑贯入其胸的瞬间,影主的黑袍寸寸碎裂,无数法则碎片散落虚空。他口中喷出一股墨色血液,暗红眼眸中尽是不甘与怨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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