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玄冥彻底撕去了从容的面具。
当祭坛开始疯狂旋转时，整个魔源寂灭井化作了沸腾的魔狱。数以万计的空间裂缝如同黑色蛛网般绽开，每一道裂缝中都爬出形态扭曲的域外魔灵——它们没有固定的形体，时而化作翻滚的肉瘤，时而伸展出无数触须，唯一不变的是那贪婪啃噬一切生命能量的本能。
“万魔噬天大阵，启！”
九幽玄冥站立在祭坛中央，双手结出繁复的远古魔印。他的身形在魔气的灌注下开始膨胀，暗蓝色的华服碎裂，露出了魔纹交织而成的恐怖魔躯。三对骨翼从背后破体而出，每一片骨翼的边缘都锋利如神兵，轻轻扇动便在空间中切割出细密的裂痕。
最可怕的是他的头颅——原本苍白的面容已经扭曲变形，额头裂开第三只竖瞳，瞳孔中倒映着旋转的星河幻灭之景；嘴角撕裂至耳根，露出两排螺旋状的利齿。
“本座蛰伏万载，炼化这口魔源寂灭井七成本源，今日便让你们见识见识，何为‘炼虚之上’的力量！”
他仰天长啸，声音不再是人类的音调，而是某种古老邪恶的语言，每一个音节都引动空间震颤。
轰——
九层祭坛同时炸裂！
九道粗如天柱粗的魔气光柱冲天而起，贯穿了高远的穹顶，不知延伸到何处。光柱中，无数被魔主炼化的生灵残魂哀嚎着翻涌，它们的痛苦、绝望、怨恨被提取、精炼，化作最纯粹的负面能量，灌注进九幽玄冥体内。
他的气息开始疯狂暴涨！
在突破炼虚巅峰的瞬间，九幽玄冥的身躯周围，出现了九颗旋转的暗紫色星辰虚影——那是他将魔道法则修炼到极致，开始触摸“道域”门槛的象征！
“不好！”白砚瞳孔骤缩，“他在强行抽取魔源寂灭井的本源，短时间内将实力提升到半步道域境！这种状态他维持不了多久，但足以在这段时间内……碾碎我们！”
凌曼玥的脸色也凝重到了极点。她能感觉到，此刻的九幽玄冥，其威压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目前的应对极限。即使有神血加持，化神中期与半步道域之间，相隔如同天堑！
“蝼蚁们，绝望吧！”
九幽玄冥第三只竖瞳猛地睁开，一道暗紫色的光束迸射而出！
那光束所过之处，空间不是被撕裂，而是直接被“抹除”！
“躲开！”
白砚一把推开凌曼玥，同时强行催动体内残存的星辰之力，戮魂爪交叉格挡在身前。
滋啦——
暗紫光束击中爪刃的瞬间，白砚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传来。那不是单纯的冲击力，而是蕴含着“道域雏形”的规则侵蚀！他的星辰之力在接触到光束的刹那便开始崩解，戮魂爪上传来不堪重负的哀鸣，爪刃表面出现了细密的裂纹！
“噗！”
白砚喷出一大口鲜血，身体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百丈外的黑色晶壁上。晶壁被砸出一个人形凹陷，裂纹如蛛网般蔓延。
“白砚！”凌曼玥心胆俱裂。
“别管我！小心！”白砚嘶声吼道。
因为第二道暗紫光束，已经锁定凌曼玥！
凌曼玥咬紧牙关，体内神血全力运转。星陨剑绽放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她将全部心神、全部修为、全部对剑道的理解，都凝聚在这一剑之中，原本至少要炼虚期才能施展，但此刻，在神血的支撑下，她强行催动了！
剑光不再是淡金色，而是化作了纯粹的白——那是星辰陨灭前最极致的辉煌！
白色剑光与暗紫光束在半空中对撞。
没有声音。
因为在碰撞的中心，空间、时间、光线、声音……一切都被湮灭了。只留下一片直径三丈的绝对黑暗区域，那区域如同伤疤般烙印在空间中，久久无法愈合。
僵持了三息。
白色剑光开始寸寸崩碎。
毕竟境界差距太大太大了。凌曼玥能斩出这一剑已是奇迹，但想要逆伐半步道域，依旧不可能。
“呃啊——！”
剑光彻底破碎的瞬间，凌曼玥遭受恐怖反噬，七窍同时渗出鲜血，持剑的右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脆响，星陨剑脱手飞出，插入远处的血湖之中。
她单膝跪地，大口咳血，体内的经脉至少断裂了三成，神血之力都来不及修复如此严重的创伤。
“曼玥——！！！”
白砚目眦欲裂。他挣扎着从晶壁凹陷中爬出，每动一下都咳出大块带着内脏碎片的鲜血。他的状况比凌曼玥更糟——星辰本源本就破碎，刚才硬接那一击，本源伤势加重，现在他体内的星辰之力已经濒临枯竭。
“真是令人感动的场面。”九幽玄冥扇动骨翼，缓缓降落在两人前方十丈处。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对重伤的道侣，眼中满是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快意，“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感情毫无意义，你们看着真让人可笑！”
他抬起右手，五指虚握。
血湖开始沸腾，无数骸骨从湖底浮起，在半空中组合成九具高达十丈的白骨巨人。这些巨人眼窝中燃烧着幽绿色的魂火，每一步踏出都让地面震颤。
“本座不会立刻杀死你们。”九幽玄冥微笑道，“那样太便宜了。本座要抽离你们的魂魄，炼入‘万魂幡’中，让你们永世承受魔焰灼魂之苦。至于你们的肉身……正好作为血祭的第一批祭品，为本座的飞升大业添砖加瓦。”
九具白骨巨人同时迈步，呈环形向两人逼近。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
凌曼玥艰难地抬起头，看向白砚。她的视线已经模糊，但依然能看清那个男人眼中燃烧的不甘与决绝。
白砚也在看着她。
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就算是死，也要拉着这魔头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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