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新艺城影业办公室。
合同摊开在光洁的红木桌面上,条款清晰,印章鲜红。Beyond四人与经纪人Leslie坐在一侧,黄百鸣及其团队坐在另一侧。气氛是礼貌而专业的,带着商业合作固有的谨慎与明确。
“《开心鬼》系列嘅观众基础你哋都知,加上你哋Beyond而家嘅人气,呢次合作绝对系双赢。” 黄百鸣笑容可掬,语气却不容置疑,“下个月开拍,同‘开心少女组’嘅几位妹妹会有不少对手戏。观众钟意睇后生仔女嗰种青春互动,有火花,电影先好睇。所以呢,宣传方面,公司会同报社、杂志度好桥,希望你哋配合,营造一种……好朋友、好搭档,甚至多少少暧昧嘅感觉,年轻人嘛,呢啲好正常,观众受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四人,尤其是作为核心的家驹,话语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搭糖,炒CP,娱乐圈心照不宣的宣传手段。
Leslie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家驹的膝盖,面上保持着沉稳的微笑,接过话头:“百鸣哥放心,Beyond明白电影宣传嘅需要,会全力配合剧组同宣传团队嘅安排。佢哋都系专业嘅音乐人,亦都会以专业态度对待电影工作。”
黄百鸣满意地点点头,但随即又补充了一点,这次语气更正式了些:“另外,为咗确保宣传效果同电影形象,喺电影拍摄期,以及之后密集宣传嘅阶段——我估大概未来半年到九个月啦——希望几位,暂时唔好有公开嘅,或者容易被传媒影到、写到的恋情出现。呢个系出于对电影项目整体考量嘅建议,亦都写咗喺附加条款里面,希望大家理解同配合。”
空气安静了一瞬。这要求并不意外,甚至算得上行业常规,但被如此明确地、白纸黑字地提出来,依然像一道无形的栅栏,轻轻落下。
家驹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放在膝上的右手,中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那枚金底银纹的戒指。阿Paul挑了挑眉,家强抿了抿嘴,世荣垂眼看着合同。Leslie神色不变,仿佛早已料到,只是点了点头:“明白,电影为大,我哋会注意。” 他语气笃定,显然,公司层面的认知里,Beyond四子目前都是“单身”,专注事业,没有任何需要处理的棘手恋情。事实上,Leslie不知道见过多少个他们的女朋友了,除了乐瑶。。
签字,交换文件,握手。合作在友好的气氛中敲定。
当晚,Band房。
气氛与白日商务场合截然不同。刘宏博、大威几个老朋友都在,啤酒散落一地。乐瑶也在,正被家强和阿Paul怂恿着玩桌上足球,笑闹声几乎盖过音乐。
在这里,在他们最核心的朋友圈里,乐瑶和家驹的关系从来不是秘密。但出了这个圈子,尤其是在公司、传媒和公众面前,他们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这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
家驹坐在角落调试效果器,乐瑶输了球,笑着跑过来挨着他坐下。家驹把白天合同里那个“不能有恋情”的条款告诉了她,语气里带着一丝淡淡的、连他自己都未必清晰察觉的歉疚和烦躁。
乐瑶听完,眨了眨眼,脸上非但没有沉重,反而绽开一个了然的、甚至带着点调皮的笑容。她凑近他,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他的胳膊,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笑意:“喂,黄生,我哋……唔系一直都系噉嘅咩?”
她歪着头,眼神亮晶晶地看他,仿佛在说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地下情——”她故意拉长了这三个字的音调,语气轻快得像在分享一个有趣的秘密,“哈哈哈,你唔觉得几好咩?刺激又安全。而家只不过系多咗张纸写明,仲有公司帮你落闸添,不知几好。”
她放松地靠回沙发背,掰着手指头,一副分析利弊的模样:“你睇,第一,你哋噶形象会变得好乖,第二,打开知名度先会有更多人欣赏你哋噶音乐,即使是pop音乐,都系打开认识你哋噶大门,以后大把机会去做rock音乐,第三,几即使要你哋保持单身形象,会耽误你来稳我咩?。”
她的话像一阵清凉的风,吹散了家驹心头那点因商业约束而产生的郁结。他看着她轻松的笑脸,忽然意识到,在这段关系里,她或许比他更早地接受了这种“地下”状态,并且以一种出乎意料的豁达姿态适应着。
“你……真系唔介意?” 他忍不住又问,目光深深地看着她。
“介意乜啊?” 乐瑶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动作亲昵又自然,“我哋嘅嘢,我哋自己知,班friend知,就得啦。外面嘅世界,你系明星Beyond黄家驹,我助理Haylee。几清楚,几好。” 她拿起他戴着戒指的右手,指尖点了点那冰凉的金属,“而且,有咗呢份合约,你同其他人传绯闻,算你好野,有靓女,嘻嘻嘻...!”
她笑得没心没肺,却奇异地抚平了他所有的不安。家驹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摩挲着她光滑的手背,也跟着低笑出声,那笑容里有无奈,更有释然和被她感染的轻松。“好似……系噉哦。”
“当然啦!” 乐瑶语气肯定,带着小小的得意,“所以你呢半年,乖乖去做你嘅合约男友、银幕情人。我喺度,同以前一样。” 她顿了顿,眼神柔和下来,语气也认真了些,“我信你。你知点做。我哋……不都一直是这样的吗?”
最后这句话,轻轻落下,不是疑问,而是陈述。它勾勒出他们关系一直以来的底色:在有限的、安全的范围内共享亲密,在更广阔的外部世界里各自独立,彼此信任。
家驹心中最后一点顾虑也消散了。而在这个堆满乐器与梦想的凌乱空间里,一对年轻人用玩笑般的通透,化解了商业世界投下的第一道阴影。他们早已习惯了在“地上”与“地下”之间穿梭,并以此为乐,以此为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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