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1月7日,洗衣街。
颁奖礼的华服与喧嚣被彻底剥落。保姆车将Beyond四人送抵他们音乐生涯中真正的“原点”——洗衣街那间不起眼的二楼后座Band房。红馆的璀璨灯光仿佛已是上辈子的事,眼前只有熟悉的、光线昏黄的老旧楼道,空气中弥漫着灰尘、陈年木头和隐约的烟味混合的气息。
推开门,Band房的模样与离开时并无二致。散乱的乐谱、随处摆放的效果器、墙角堆积的空啤酒罐、墙上贴满的海报和随手涂鸦。这里没有助理,没有化妆师,没有追光灯,只有属于他们自己的、略显狼藉却无比自在的天地。
“哇!返到嚟先似返个人!” 家强第一个甩掉脚上的黑色磨砂皮鞋,赤脚踩在微凉的水泥地上,开始迫不及待地解那身帅气但束缚的演出服。黑色皮衣被随意丢在旧沙发上,浅色牛仔裤也褪下,换上自己皱巴巴的宽松运动裤和旧T恤。
阿Paul也长舒一口气,小心地将红色无头琴靠墙放好,然后对着镜子,有点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精心烫过的卷发:“唉,Kim哥嘅心血啊,今晚就要洗掉了。” 话虽如此,手上动作却不慢,脱掉皮衣,扯掉束缚的衬衫,换回最舒服的棉质背心。
世荣最是利落,深棕色夹克挂回门后挂钩,换上惯常的素色POLO衫和宽松长裤。他走到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直接用冷水扑脸,用力搓洗掉脸上残留的舞台妆,再拿过一条看来是公用、不算太干净的毛巾擦干,整个人立刻清爽了许多。
家驹走到房间角落那张堆满杂物、却被他默认占据的旧桌子旁。他将那座金曲奖杯随手放在一堆效果器旁,金色的奖杯与凌乱的线路、扳手、拨片为伍,有种奇异的不协调感。他先脱掉了那件醒目的红色牛仔外套,仔细看了看袖口和内衬,才将它挂好——他对这件衣服似乎有点偏爱。然后是棕色格纹衬衫,解扣子时,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条被乐瑶扣紧的皮带,指尖在金属扣上停留了一瞬,嘴角微微动了下,才将它解开。最终,他也换上了一件洗得发软的灰色棉衫和一条旧牛仔裤。卸妆更简单,他用世荣剩下的半盆冷水,胡乱抹了把脸,再用毛巾一擦,舞台上的光泽尽去,只剩下眉眼间熟悉的、略带疲惫的深邃。
四个人很快变回了最寻常的模样,仿佛刚才在红馆接受万众欢呼的只是四个幻影。奖杯在角落静静反光,是他们与那个喧嚣世界唯一的、暂时沉默的连接。
另一边,乐瑶和Rose开着乐瑶那辆二手小丰田,并未直接回公寓,而是拐向了深夜仍有些摊档未收的街市。颁奖礼后的官方庆功宴他们只是匆匆露脸,此刻肠胃更需要真正的慰藉。
街市主干道的灯光已暗了大半,只有零星几家售卖生鲜的铺头还亮着灯,为晚归的市民提供最后的选择。她们熟门熟路地在一家相熟的鸡档前停下,挑了一只不算太肥的文昌鸡,请老板处理好。又在一旁的水果摊买了青椰,让摊主帮忙开好口,椰青水用袋子另装,椰肉则挖出备用。
提着大包小包,她们走向停车的小巷。路过一条更加昏暗的后巷时,Rose眼尖,瞥见巷口墙根下居然还有个未收摊的阿叔。他没有铺位,只是在地上铺了块厚塑料布,上面零零散散摆着些旧物,借着远处路灯和巷口一点微光,勉强能看清。
“咦?咁夜仲有摆摊?”Rose好奇地放慢脚步。
乐瑶也跟着看过去。塑料布上的东西很杂,确实像是从各家各户收罗来的“老古董”:几个外壳斑驳的旧式胶卷傻瓜相机,牌子模糊不清;一台老旧的机械打字机,按键上的字母都快磨平了;几本封面残破的万年历和风水书籍,纸张泛黄;还有生了锈的铁皮玩具车、缺了口的瓷杯、几卷老式录音带,甚至还有一副断了腿用胶布粘着的黑框老花镜。东西不值什么钱,却带着浓厚的旧日生活气息,静静躺在这深夜后巷的阴影里,像个被遗忘的时光角落。
摆摊的阿叔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衫,坐在一个小马扎上,并不吆喝,只是默默地看着偶尔经过的行人,眼神平静得近乎空洞。
“都系啲旧嘢喎。”Rose小声说,语气里没有嫌弃,只是陈述。
乐瑶的目光扫过那些物件,在其中一个傻瓜相机上停留了片刻。那相机的外壳设计有种笨拙的复古感,让她想起小时候见过的款式。她没说什么,只是转头问Rose:“沙姜同金桔,前面转角间杂货铺应该仲有吧?”
“应该仲开住,去睇下。”Rose收回目光,两人默契地没有再多看那个地摊,继续朝前走去,将那片承载着旧时光的阴影留在身后。
公寓的门被撞开,乐瑶和Rose两人手里提得满满当当,胳膊上还挂着好几个塑料袋,几乎要被淹没在食材里。两只处理得干干净净、皮色金黄的靓文昌鸡用油纸包着,四个青椰被妥帖地装在网兜里,另有两个透明的厚塑料袋,里面是清澈的椰子水和乳白色的、嫩生生的椰子肉。这还不止,她们还从相熟的潮汕牛肉档拎回了一大堆“硬货”:用保鲜盒分装好的肥牛卷、肥羊卷,以及现切的吊龙、胸口油、嫩牛肉,红白相间的肉片在透明盖下显得格外新鲜诱人。除此之外,还有一袋新鲜的菌菇、几样青菜和豆腐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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