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山魂殿前,肃杀之气弥漫,青石板广场上,百名身着各色道袍的弟子列阵而立,鸦雀无声。
晨光穿透薄雾,照亮一张张年轻而紧绷的脸庞,眼中混杂着对未知的亢奋、对战斗的渴望,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队伍最前端,钟素安一袭银白色道袍,负手而立。
身后半步,左侧是黑袍猎猎、面容冷峻如铁石的石坚大师伯,周身隐有细碎电弧跳跃;
右侧则是神情沉稳、目光如炬的林九师伯。
再往后,石少坚微微垂首,努力掩饰着眼底的不安;秋生按着腰间的剑柄,跃跃欲试;文才则紧张地咽了口唾沫,眼神四处飘忽。
其余弟子,皆是茅山各脉挑选出的精锐,修炼《九转紫电国术诀》已有两月,体内气血奔涌,隐隐透出明劲之力。
大长老的身影出现在魂殿高阶之上,须发在晨风中微动。
目光如实质般扫过下方队列,最终落在钟素安身上,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经清风祖师法旨定夺,首批前往异界‘桃花岛’历练者,百人为限。
三月为期,期满必返!
回山后,需静心诵读《清静经》、《黄庭经》百日,涤荡杀戮之气,稳固道心,谨防魔念滋生!”
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说到此处,大长老的目光特意转向石坚,停顿了一瞬。石坚神色不变,只是微微颔首。
“此去异界,凶险莫测,一切行动,以钟素安为首!
无论辈分高低,令出必行,违者按门规严惩不贷!” 最后几个字,带着山岳般的沉重压力。
大长老的目光重新落回钟素安身上:“素安,临行前,可还有嘱咐?”
钟素安上前一步,转身面向百名同门。没有慷慨激昂的陈词,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冰层下奔涌的暗流:
“我就说两点,大家要谨记。”
目光锐利如刀,缓缓扫过人群,尤其在石少坚身上停留了一瞬。
石少坚顿觉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仿佛又回到了这两个月被这位“钟师兄”以雷霆手段操练得死去活来的“地狱”时光,身体下意识地绷紧。
“其一,” 钟素安的声音斩钉截铁,“彼界非我故土,当地幸存者挣扎求生,自有其生存法则。
尔等前往,只为磨砺己身,积攒阴德!少接触,少牵扯,更不许介入任何国家、势力纷争!
收起你们无谓的好奇心,管好你们的手脚!若有擅作主张,招惹是非者…”
他顿了顿,无形的威压让前排弟子呼吸一窒,“莫怪门规无情!”
“其二,” 钟素安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残酷的清醒。
“尔等将要面对的,非是寻常精怪厉鬼,而是彻底丧失灵智、只余嗜血本能的‘活尸’!
它们魂魄锁在肉身内,已经无法救活!
送它们彻底归于尘土,是唯一的慈悲!
收起你们那点可笑的怜悯!记住,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对同伴的残忍!”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石少坚,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对付这种东西,任何手段,只要能将其彻底消灭,便是好手段!管它阴不阴损,管它是否光明正大!
活下来,完成任务,才是硬道理!这一点…”
钟素安声音略略提高,“你们倒是该好好学学石少坚师弟,该狠时,绝不手软!”
唰!
近百道目光瞬间聚焦在石少坚身上!有诧异,有恍然,更多的是戏谑和探究。
石少坚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两个月,他在钟素安堪称残酷的特训下,确实被逼着丢掉了所有“名门正派”的迂腐包袱。
各种阴损毒辣的保命、杀敌手段学了个十足十,没想到此刻竟被当众“表扬”…这滋味,比挨一顿雷劈还难受。
“言尽于此。” 钟素安不再多言,转身走向魂殿中央那座已经稳定运行的巨大传送阵。
银白色的空间符文在地面流转不息,核心处的空间石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波动。
“出发!”
钟素安率先踏入阵眼。银芒暴涨,空间如水纹般剧烈扭曲,他的身影瞬间模糊、消失。
石坚大师伯面无表情,紧随其后。
林九深吸一口气,拍了拍秋生和文才的肩膀,也踏入阵中。
石少坚顶着众人玩味的目光,咬着牙,硬着头皮跟上。
百名弟子怀着各异的心情,依次踏入吞噬光线的银色旋涡。
空间转换的细微眩晕如薄雾散去。
干燥洁净的空气涌入鼻腔,混合着新斫桃木的清冽、岩石的沉稳土腥,以及一丝被雷霆反复淬炼后残留的、极淡的臭氧气息。
安全,厚重,如同沉入大地深处。
百名茅山弟子立足之处,是一座由整块青灰岩石构筑的宏伟主殿。
地面平整如镜,倒映着高阔穹顶的阴影,支撑殿宇的十二根巨柱,表面流淌着暗金色的液态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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