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履带,碾过尘世的喧嚣,也碾过个体生命的轨迹。当东山湾的海风依旧带着咸腥与活力,吟唱着生命不息的歌谣时,李磊手腕上那枚圆环接收到的、来自江城老区的通讯请求,却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滞重与微弱,仿佛秋叶飘零前的最后颤动。
通讯另一端,是周明老医生的儿子周伟,他的声音透过电流,压抑着深沉的悲伤与疲惫,像是被巨石磨过:“是……李磊先生吗?我是周伟,周明的儿子……” 他顿了顿,似乎在积聚力量,“家父……他,肺癌晚期,医生说,恐怕……就是这两天的事了。” 声音哽咽了一下,随即又强行稳住,“他清醒时反复念叨,说想再见见那枚‘仁心镜’,摸摸它,亲口对它说声谢谢……他说,这东西帮了他,更帮了太多他牵挂的穷苦病人……您看……”
李磊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那位在江城老区青石板巷弄深处、那间充满消毒水与草药混合气味的简陋诊所里,坚守了一生的老者形象,瞬间清晰地浮现在眼前——洗得发白的旧中山装,用胶布缠了腿的老花镜,脸上布满如同老树年轮般的沟壑,但那双透过厚重镜片的目光,却沉淀着澄澈、温和与历经世事的通透。他没有丝毫犹豫,声音坚定而沉稳:“周先生,我明白了。请把医院地址发给我,我立刻带它过去,一定让周医生见到。”
没有丝毫耽搁,李磊启动了那辆饱经风霜的越野车,载着零,疾驰在通往江城的高速公路上。窗外的景色从开阔的海岸线,逐渐变为密集的城市建筑群,繁华与喧嚣再次包裹而来,但他的心情却如同坠着铅块,不断下沉。穿越熟悉的、却仿佛隔了一层薄雾的街巷,他终于抵达了那家位于市区的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比记忆中周氏诊所里的更为浓烈和冰冷,少了那份草药的温润与人间烟火气。
当他推开那间僻静单人病房的门时,午后的阳光正斜斜地透过百叶窗,在雪白的床单上切割出斑驳的光栅,给房间内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苍白而脆弱的光晕,仿佛生命正在这光晕中悄然流逝。周明医生躺在病床中央,身躯在那宽大的蓝白条纹病号服下显得异常瘦削、娘弱,仿佛一阵稍重的呼吸就能将其吹散。曾经布满沟壑、记录着近七十载风雨与仁心的脸庞,此刻更是深深塌陷下去,皮肤呈现出一种缺乏生气的蜡黄色,紧紧包裹着嶙峋的骨骼。他鼻子里插着氧气管,透明的塑料管沿着脸颊蜿蜒,连接着床头柜上发出轻微嘶鸣的氧气瓶。胸口随着微弱而艰难的呼吸极其轻微地起伏,每一次吸气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双眼紧闭,长长的白色眉毛偶尔颤动一下,似乎连睁眼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已耗尽了生命库存中最后的能量。
周伟红着眼眶,眼白布满了血丝,他无声地对李磊点了点头,嘴唇紧抿,示意他上前。病房里安静得只剩下氧气流的嘶嘶声和生命监测仪发出的、规律却令人心慌的“嘀嗒”声。
李磊放轻脚步,仿佛怕惊扰了一场易碎的梦,慢慢走到床边。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那枚系着褪色红绳、带着精密暗纹的银白圆环,俯下身,在老人耳边用极轻、极缓的声音说道,如同怕惊飞一只停歇的蝴蝶:“周医生,是我,李磊。您要见的‘仁心镜’,我带来了。您看,它就在这里。”
仿佛听到了这声穿越迷雾的呼唤,又或许是那枚圆环本身所携带的、与老者生命最后篇章紧密相连的能量场产生了微弱的共鸣,周明医生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几下,极其缓慢地、用了好大的力气,仿佛在推开一扇重若千钧的石门,才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那双曾经沉淀着澄澈、温和与世事通透的眼睛,此刻已浑浊不堪,如同蒙尘的古玉,失去了大部分光彩,只是凭借着某种顽强的意志,勉强地聚焦。他的目光先是茫然地、毫无目的地游移了一下,掠过雪白的天花板,掠过儿子悲伤的面孔,随后,如同在黑暗深渊中摸索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指引归途的最后一盏微光,缓缓地、却又无比坚定地落在了李磊手中那枚静静躺着的圆环上。他的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干裂的唇皮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想呼唤那个他亲自赋予的名字——“仁心镜”,却只能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些模糊不清的、带着痰音的气音,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无法吐出。他用尽全身残余的力气,微微动了动那只枯瘦如柴、布满针眼和深褐色老年斑的右手,指尖向着圆环的方向,极其轻微地、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执着,勾了勾。
李磊立刻明白了。他小心翼翼地、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般,将那枚触手冰凉的圆环,轻轻放入老人那因长期劳作、抓药称量而粗糙变形、此刻却无比柔软无力的掌心,并用自己的手,温热而稳定地,轻轻托住那只已几乎无法自行承重的手,确保圆环不会滑落。
就在圆环与周明掌心那微凉干燥的皮肤完成接触的刹那,零的核心锚点瞬间被激活,新一轮的、高度针对性的宿主(或者说,前宿主)状态评估程序以远超平常的效率和精细度无声启动。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觉醒万千文明记忆,我由数据成神请大家收藏:(m.20xs.org)觉醒万千文明记忆,我由数据成神20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