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归来的轻松并未持续太久。虽然凭借“凝霜”之利与一番艰难的博弈,成功借得了顾氏这棵大树的荫蔽,使得来自外部的明枪暗箭暂时收敛,但蔡泽深知,真正的危机并未完全过去,盐场这块日益膨胀的“肥肉”,不仅外人觊觎,内部若管理不善,人心浮动,技术外泄,则前功尽弃,甚至可能引来比之前更凶猛的吞噬。
夜色下的蔡府书房,灯火通明。吴氏、吴安与蔡泽再次围坐,气氛比之前少了些焦灼,却多了几分深谋远虑的凝重。
“顾家这条路,算是暂时走通了。”吴氏率先开口,眉宇间虽仍有忧色,但更多的是当家主母的沉稳,“但阿兄,泽儿,外力终是借来的。打铁还需自身硬。盐场如今人员渐杂,难保没有人生出异心。那晒盐、提纯的法子,是咱们安身立命的根本,绝不能泄露分毫。”
吴安深以为然,他经事更多,见识过太多因内鬼而败亡的例子:“阿妹所言极是。如今外患稍平,正是整顿内务、扎紧篱笆的时候。以往只靠老仆情分和寻常工钱,怕是难拴住所有人的心,尤其是那些掌握了些许关键工序的工匠。”
蔡泽静静听着,心中早已有了成算。他放下手中把玩的茶杯,声音清晰而沉稳:“阿母,舅父,如今外部压力暂缓,正是我们强化内部,构筑‘高墙深垒’的良机。这‘墙’与‘垒’,不仅要防外,更要安内。孩儿以为,当从‘固人’与‘严规’两方面着手。”
“哦?泽儿细细说来。”吴安身体微微前倾。
“所谓‘固人’,便是要将盐场内的人,尤其是核心工匠与得力盐丁,牢牢绑定在我蔡家的船上。”蔡泽条分缕析,“首先,厚其俸禄,稳其家室。 所有掌握关键环节,如卤水调控、结晶观察、‘凝霜’采集与初步处理的工匠,以及各队的伙长、队长,其工钱一律提升至寻常盐工的三倍以上,并保证每日足量肉食。其家眷,若在庄内,分与更好的居所;若在外,可接来庄中安置,或给予额外钱粮补贴,使其无后顾之忧。”
吴氏点头:“重赏之下,必有忠夫。此策可安其心。”
“其次,许其前程,拴其长远。”蔡泽继续道,目光深远,“向所有工匠及核心盐丁承诺,只要他们安心做事,严守秘密,兢兢业业满五年者,其家中适龄子弟,若有向学之心,我蔡家可资助其入蒙学,笔墨纸砚、修金(学费)皆由我家承担;若子弟愿习武或学艺,亦可优先纳入护卫队或安排跟随庄内匠人学习。我们要让他们看到,他们的忠诚与努力,换来的不仅是眼前的温饱,更是子孙后代可能的阶层跃迁之机!”
此言一出,连吴安都震动了一下。在这个时代,读书识字、改变命运的机会对于平民而言何其珍贵!此诺一出,无异于给了这些匠户们一个无法拒绝的未来期望,其束缚力,远胜于单纯的金钱。
“妙!此乃根本之计!”吴安击节赞叹,“如此一来,他们便会自觉维护盐场,因为盐场的好坏,直接关系到他们子孙的前程!”
“然,恩威需并施。”蔡泽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仅有厚恩,难防小人。故需辅以‘严规’。”
“这严规如何定?”吴氏关切地问。
“连坐稽查,互相监督。”蔡泽沉声道,“盐丁与工匠,依旧以十人为一‘伙’,五伙为一‘队’。伙长、队长不仅负责带领劳作,更负有监察之责。同伙之人,互相担保,互相监督。一人泄密或行为不轨,若同伙之人未能察觉或察觉而未举发,则全伙连坐,视情节轻重,罚没当月功赏乃至工钱,重者全家驱逐出庄,永不录用!而举发者,则重赏,并予以保护。”
他顿了顿,补充了更关键的一条:“地域隔绝,行动受限。 所有盐工,无特殊情况,不得随意离开盐场及附属生活区域。每月设定固定的休沐日,但也需分批、由指定的护卫陪同,前往指定的市集,且规定往返时辰。严禁盐工与外来不明之人私自接触。所有进出盐场的人员、物资,必须经过严格盘查登记。”
“这是要将盐场看管得如铁桶一般啊。”吴安沉吟道,虽觉严苛,但也知必要。
“不仅如此,”蔡泽目光锐利,“还要工序拆分,各司其职。 将整个制盐流程,尤其是‘凝霜’和未来可能涉及的更核心工艺,拆分成数个环节。不同环节的工匠,只熟悉自己负责的部分,不得打探、交流其他环节的技艺。核心的配比、火候、时机等关窍,由我亲自掌握,或只授予阿禾、阿穗等极少数绝对可靠的家生子。”
“至于‘初雪’,”蔡泽声音压低,“其制作必须在庄园内最隐秘的工坊完成,参与之人,必须是与蔡家荣辱与共、签了死契、家人皆在掌控中的世仆。”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可谓恩威并用,既有胡萝卜,也有大棒,更从制度上设置了重重障碍,极大增加了技术泄露的难度和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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