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之内,往日热火朝天的建设景象早已被一种山雨欲来的死寂所取代。
新筑的城墙虽已初具规模,但许多地段尚未完全合拢,墙体也远未达到设计的高度和厚度。
城内,临时搭建的营帐连绵起伏,挤满了从前线溃退下来的伤兵,痛苦的呻吟和压抑的哭泣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草药味和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
主帅大帐内,气氛更是凝重得如同冰封。
岳震山端坐在主位,往日如山岳般沉稳的身躯此刻似乎也显出了一丝疲惫,古铜色的脸庞上刻满了深深的忧虑和未散的怒意。
他下方,谋士张高眉头紧锁,不断地捋着胡须,仿佛要从中捋出一线生机。
老将王岩、秦子阳等一众将领则或垂头丧气,或面带愤懑,更多的是茫然无措。
徐阳站在靠近帐门的位置,甲胄上血迹未干,脸上带着连日征战的风尘与疲惫,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清澈锐利,如同冰雪中的寒星,默默地扫视着帐内众人。
“四十万大军…四十万啊!”一名偏将终于忍不住,捶着大腿,声音嘶哑地低吼,“七日血战,寸功未立,反倒折损了十之七八!如今被困在这…这半成品的新城里!城外是十四万虎视眈眈的赵军!后面还有叶子豪的三十万大军!我们拿什么守?拿什么守啊!”
他的话如同点燃了引线,帐内顿时一片哀鸿。
“是啊!粮草虽还有些,但支撑十万大军,又能撑多久?”
“伤员太多了!药材奇缺!军医根本忙不过来!”
“城墙还没修好!弩箭、滚木礌石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中央军那群老爷兵算是彻底废了,不添乱就不错了!”
“李泓那个混蛋!要不是他瞎指挥…”
“嘘!慎言!”
绝望的情绪如同瘟疫般蔓延。就连久经沙场的王岩和秦子阳,也面色灰败,想不出任何破局之策。
对手是叶子豪,那个纵横沙场四十余年、几无败绩的赵国军神!再加上绝对优势的兵力,这几乎是一个死局。
张高缓缓开口,声音干涩:“为今之计,唯有死守待援。我已草拟奏章,八百里加急送往国都,陈明利害,恳请陛下速发援兵,并…追究李泓兵败辱国之责!”说到最后,他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罕见的厉色。
“援兵?”另一员将领苦笑,“国都哪还有多少可用之兵?就算有,千里迢迢赶来,来得及吗?等他们到了,恐怕只能给我们收尸了!至于追究…呵,恐怕太子殿下还会觉得是我们边军作战不力,连累了中央军呢!”
这话更是戳中了所有人的痛处,帐内一片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一直沉默的岳震山终于抬起眼,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沉郁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慌什么!天还没塌下来!就算塌下来,也有我岳震山顶着!守不住,唯死而已!马革裹尸,乃军人本分!但在此之前,谁再敢动摇军心,休怪我军法无情!”
他虎目含威,顿时压下了帐内的嘈杂。但那股绝望的寒意,却并未散去,只是被强行压抑了下去。
岳震山看向张高:“子睿,除了死守待援,就真无他法了?哪怕有一线生机,也当奋力一搏!”
张高沉吟良久,最终还是沉重地摇了摇头:“敌我兵力悬殊过大,士气低落,地利亦不完全在我。主动出击,无异于以卵击石。固守,虽是下策,却是唯一…或许能多撑些时日的选择。除非…除非天降奇迹,或者…”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荒诞,“或者叶子豪老糊涂了,犯下致命失误。”
但这可能吗?所有人都知道,这几乎不可能。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却坚定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末将以为,或许…还有一法可试。”
众人循声望去,发现说话的竟是站在角落的徐阳。
若是平时,徐阳开口献策,众人还会认真倾听。
但在此刻这等绝境下,一个年仅十七岁的少年将领说话,不少人心底都生出了一丝不以为然,甚至觉得是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
“徐将军,有何高见啊?”一位资历较老的将领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李泓兵败后,中央军的将领大多灰头土脸,倒是让这些边军老将心里微妙地平衡了些,但对徐阳这等“幸进”的年轻人,仍有些固有的轻视。
徐阳仿佛没有听出那丝嘲讽,他上前一步,先对岳震山和张高行了一礼,然后目光扫过沙盘,最终手指重重地点在阳城之外那片广阔的区域。
“诸位将军,我们所处的这座城,赵国人和本地人,至今仍称其为——流沙岭。”
“流沙岭?”王岩皱眉,“不过是个旧地名罢了,如今王上赐名‘阳城’!”
“地名或许可改,但天地之力却不会变。”
徐阳的声音清晰而冷静,“末将这几日负责巡视城外防务,曾与几位本地招募的辅兵闲聊。据他们所言,此地名为‘流沙岭’,绝非空穴来风!城外往东、往北的大片戈壁滩中,隐藏着大量致命的流沙陷阱!平日里与普通沙地无异,一旦人马陷入,越是挣扎,下沉越快,最终会被彻底吞噬,尸骨无存!本地人对此讳莫如深,行路皆需沿固定商道,绝不敢轻易踏入陌生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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