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刘彻是个很有能力也很能隐忍的君主,但是他也是三魂七魄健全的人,有时候会情绪不好,有时候也需要发泄。我在值守未央后记忆最深刻的第三件事就是见到他酩酊大醉后的一系列表现。
那也是元光五年的事情,比陈阿娇献《长门赋》的时间更早,应该是仲春月的光景。那天李敢和李胖虎都和我不同班次,我值守的搭档是上官桀。
那段时间刘彻很烦,除了陈阿娇搞事情给他添堵,朝堂上主战派和主和派的论战也是家常便饭。在刘彻醉酒之前不久,更发生了一件让刘彻啼笑皆非的事情,被他派往西南沟通夜郎商务谈判的唐蒙团队发回奏报,夜郎王在接见他们的时候对他们发出了着名的“灵魂拷问”:夜郎与汉熟大?
被北边强大的邻居欺负刘彻已经很窝火,南边还来了个憨怂原始部落问出了那样啼笑皆非的问题真的让刘彻更加无语。
后来我才知道,那段时间让刘彻最头疼的问题其实是朝廷的国帑也不宽裕了。自从“马邑之谋”落空,不谈这场军事行动本身花掉的钱,每年用于应付边境新增军情的投入就成倍增加。李家募兵的高额军饷自不必说,朝廷新增的役兵投入、训练投入、器械和军马投入都是天文数字。而且刘彻本人的享乐欲望还是强烈的,继位伊始他就用爷爷和老爹留下的财富修建了上林苑,对桂宫二期(北宫)的基建也从来没停止。“文景之治”积累的国库家底,眼看就要在刘彻手上被花得七七八八了。
刘彻那段时间单独召见最多的人不是某个朝廷大佬,也不是小舅子卫青,而是他年轻的经济秘书桑弘羊。我依稀记得有一次他和桑弘羊聊完天以后生气的说道:“藩王勋贵各自为政,过得比朕还舒坦,眼下这战备花销日益加剧,财政税收连年入不敷出,难道要朕学先帝去跟无盐氏借高利贷?”桑弘羊当然会劝皇帝安心,他觉得国家要搞钱还是有很多办法的,比如加大盐、铁、酒的税收力度、统一重要物资的采购和运输……桑弘羊还特别提到了对外贸易。可是说到对外贸易,刘彻表现出来的态度更加消极,他说:往西北去的张骞团队出去那么多年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往西南去的唐蒙团队虽然一路在开发商道,但是这些年一直在做修桥铺路的赔本买卖,还差点跟当地人闹出大矛盾,幸好有司马相如去摆平。犍为郡的建立虽然利在长远,但是眼前的行政开销和基建投入却感觉像个无底洞,不知道何时才能开始回血。
其实刘彻在元光五年也迎来了重大政治机遇。
在元光四年,发生了着名的“灌夫骂座”事件。起因是在田蚡迎娶燕王公主的婚宴上,灌夫不满宾客对田蚡的奉迎和对自己的冷漠以及田蚡不肯喝他的敬酒,找借口对刚刚继承“霸成侯”爵位的程不识嫡长子程龙PUA,说“霸成侯一文不值”。
田蚡其实一直不爽灌夫和灌夫背后的窦氏外戚窦婴,于是借口“灌夫对程家蔑视也就是对边防军蔑视、对‘飞将军’李广蔑视”。
喝高的灌夫说:“老子今天刀剑穿胸都不怕,更别说眼里有什么程不识、李广!你别装好人,你跟淮南王刘安的那点小九九我早有耳闻!”
于是田蚡借此机会直接命人逮捕了灌夫,并设法将有淮南王刘安向田蚡受贿证据的灌夫门客也抓了起来。除了这次的骂座体现的“对边防军无礼,政治不正确”,田蚡还将灌夫在地方上横行霸道和对宗室不尊敬的罪名安排给了灌夫。
为了搭救朋友,窦婴上疏与田蚡针锋相对,认为“灌夫功高,不能因为酒后失言被针对”,最终引发了在太后王娡东宫进行的“东宫奏对”。
在“东宫奏对”中,包括韩安国在内的朝堂大佬都在和稀泥,希望最后大事化小。许多大臣更是因为怕得罪田蚡流传出“首鼠两端”的掌故。
最后,因为皇帝刘彻并没有明确处罚谁,太后王娡以“皇帝放任权贵欺负我弟弟,我不活了!”为理由开始绝食,硬逼刘彻最终杀了灌夫。
为了救灌夫,窦婴拿出一张据说是“景帝遗诏”的圣旨,说他“被先帝授权纠正刘彻的错误”,刘彻让宗正去查了圣旨存档序列号,结果序列号对不上,由此认定窦婴属于“假传圣旨”,于是窦婴也把自己的老命搭了进来。其实窦婴真的很蠢,这种能要刘彻命的圣旨哪里有可能被认定为真呢?
以我后来的分析看,刘彻最希望的就是这种窦系、王系外戚相互倾轧,最后两败俱伤的结果。但是他不完全满意的是因为田蚡势力大,最后虽然利用田蚡将鲁莽的灌夫和低情商的窦婴铲除了,但是完全没打击到田蚡。
不过“天命”是向着刘彻的,除去灌夫、窦婴后,田蚡的身体健康状况开始迅速恶化,只能因病请辞丞相,并保举头号马仔韩安国代替自己。
田蚡退居幕后其实刘彻的权力仍然被他通过韩安国制衡掣肘。但是很快的,韩安国也出了麻烦:久经沙场的老韩居然在骑马时坠马摔成骨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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