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遂人愿,潘老爷甄别船员、将大福船据为己有的计划尚未开始去落实,变故却提前到来了。
潘浒正待向桂勇吩咐,执行甄别任务过程需注意哪些事项之时,一名家丁跑步来报,旅顺守备张盘带着一队亲兵在屯门外。他只得带着高顺以及一队步枪家丁匆匆赶往屯门,前去迎接张守备。
快到屯门时,他远远看到屯门外立着一队骑兵。为首的正是张盘,他顶盔掼甲,脸色严肃,又透着一丝难以遏制的怒意。
见此情形,潘浒大致也明白张盘突然到访,为的就是此前在码头上发生的“流血”事件,亦或就是为了刘坚而来。
他走出屯门,神色平淡的拱手道:“张将军到来,某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张盘神色稍霁,抬起马鞭指了指在屯门口列成一队步枪家丁,冷笑着说:“潘壮士的家丁颇为精悍,还望不吝指教!”
潘浒呵呵笑着说:“某不过一介草民,岂敢在张将军面前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潘壮士,张某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张盘开门见山道,“此来是为了码头之事,还有就是刘坚那厮。”
“将军,不若前往某的居所,坐下来再说事情。”潘浒说着做出“请”的动作。
犹豫之色在张盘脸上一闪即逝,他旋即颔首道:“也好,客随主便!”
潘家屯不大,人也不算太多,算上潘老爷家丁队,拢共也就是三百来人。张盘却有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一是屯子里虽然房屋破旧,但整洁有序。“晴天是灰,雨天是泥”的道路上铺了灰渣和细石子,而且还用石碾子碾平压实。时而相遇的牛马,屁股后面都兜着一个硕大的猪皮兜子,一问才知,这般做为了避免牲口随地排便。
最让张盘感到新奇的是,这屯里的人跟别处的人似乎很不一样,这里的人个个眼里带着光,一种如同从未吃过饱饭的饥民知道明日能吃饱、沙漠中干渴难耐之人知晓即将到达水源地,眼里会闪现的光亮。
到了潘浒的营房,房内一张四方桌和几把木条凳,还有一方木榻。
张盘坐下后,一名头戴形状怪异的软帽,身着灰绿色衣装的家丁端着木盘走了进来,木盘上是一盏茶。这个家丁将茶水送到张盘面前后,直起身,“啪”的一个立正、敬礼,旋即转身离去。
这家丁刚才那一下立正,张盘还以为对方要做什么不利于他的事情,心里倒是吓了一小跳。
张盘说:“潘壮士,某也不拐弯抹角,刘坚那厮不能有事,还请你高抬贵手,将他以及他手底下那帮人都放了。”
潘浒也不做声,拿起烟盒,取出一根两头通的“大前门”,划亮火柴,点上,吞云吐雾一番后,慢条斯理的问了一句:“那货觊觎小娘子美色,将其外祖母当众殴打致死。我问过那小娘子姐弟二人,其父乃辽军把总,死在了沈阳保卫战中,其母也死在了建奴的屠刀之下。说是满门忠烈也不为过,却被一狗杂碎当众凌辱……请教张将军,是何道理?”
说到这里,他右手摸到了腰间的手枪,不动声色的松开枪套,打开保险,但又风吹草动,就能以最快速度拔出枪、清空弹匣。
张盘听完这席话,神色阴晴不定,眼底也泛起难以掩藏的怒意,他也是辽东人氏,正是因为家族遭遇建奴屠戮,方才愤然投笔从戎,如今听到英雄后人遭卑鄙小人欺凌,英雄的岳母更被殴打致死,叫他如何能不怒?!
然而,一想到刘坚那厮的身份还有他的家族,他心中的怒火就如同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瞬间熄灭。
他咂了咂嘴,似乎是难以启齿,最终还是不得不艰涩吐口:“刘坚是的登州刘家嫡子,刘家乃登莱一方豪绅,势力颇为强大,所以这厮不能有事,至少他在东江镇的地盘上不能出事。还请潘壮士谨慎对待,千万莫要伤其性命。”
潘浒自然明白张盘的用意——刘坚不能死在东江镇的地盘上,也不能死在旅顺;换句话说,他死在哪儿,谁把他弄死的,只要不跟东江镇以及他有关联,他才懒得过问。
话说到这份上了,他也不能给张盘添麻烦,略作思忖后说道:“张将军,这几日那厮还是关押起来更为妥当,待到某离开之日,自然会放了他以及他的部下。”
张盘沉思后问道:“潘壮士准备何日离开?”
潘浒说:“毛总镇与某有一场买卖要做,待到毛总镇派人回复做或不做后,某便会离开。届时还望张将军能安排船只,以便我潘家屯一众人等能一起前往登州。”
“这个好说。”张盘乃是东江镇守备,手里掌握着不少战船,其中不乏福船以及海沧船。
闲聊几句,张盘便起身告辞。潘浒将他送到屯门口,目送着他领着一队亲兵驰骋而去。一想到不能将刘坚那厮给弄死,更不能将那艘大福船据为己有,他便感到极为郁闷,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又过了两日,杨宽来了,同行的除了上百军士,还有二十辆大车,以及数十匹骡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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