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旦时分。
火把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昏暗的火光之下,死了多时的两具尸首都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浮现的尸斑随着火光的跳动,隐约间蠢蠢欲动,如同苗疆的尸蛊一般。
四周围着一群面目狰狞的魁梧壮汉,为首的是一个头戴枪尖高高矗立的铁盔、身披鱼鳞甲的疤面武士。他一手扶刀,一手从尸首上拔下那柄战斧。
此人便是正蓝旗牛录额真多克图,正蓝旗的旗主正是三贝勒莽古尔泰。多克图自幼生长在白山的深山老林中,是一个经验极为丰富的猎人,后来成了旗丁,追随大汗和旗主南征北战,勇猛善射,累功至牛录额真。
大汗发兵屠了复州城之后,又将盖州等地的尼堪(汉民)驱遣北上。从此以后,就不断有汉人泥堪南逃,而且越来越多。为了遮断这条逃亡路线,盖州驻军便不断派兵南下扫荡。
他所率这个牛录也是其中一支兵马,并且一路杀到了金州,斩杀了众多南逃的泥堪,而且也扫荡了多处泥堪的村寨屯堡,财物人口收获颇丰。他原以为就是一桩打猎般轻巧的事情,却不想,麾下竟有两名精锐马甲兵被袭杀。
“当”的一声,多克图扔下了那柄双手战斧。生性狡黠凶残的他,此时满脸阴翳,狭长的双眼闪烁着残暴嗜血的光芒。
两名精锐甲兵的战力颇为强悍,即便是面对十倍精锐明军,也能战而胜之。能悄无声息的将他们杀死,很显然这附近还隐藏着一股精锐明军,兴许是某个明军将官领着家丁。
正在这时,三名披甲斥候疾奔而来,为首的正是步甲阿什哈。到了跟前,阿什哈单膝跪地行礼道:
“大人,发现明狗行踪!”
多克图眼里凶光一闪,嘶声问:“起来细细说来!”
阿什哈起身禀报:“足印明显,往山里去了。我等追查到了山下,没敢再追下去。”
多克图问:“可查知这股明狗约有几人?”
阿什哈支吾一阵,“大人,足印……看似只有一人。”
多克图闻言不由一怔,反应过来后,目光凶狠地瞪过去。阿什哈被吓得连忙下跪,信誓旦旦的保证,他所说全是实话。幸好,还有其他同行二人可为佐证。
多克图略作思忖后,吩咐得力心腹苏窝特,率五十名甲兵及弓兵,携带猎犬立即进山,务必要活捉那胆敢袭杀大金勇士的明狗,带回村寨来。他要亲手将其好好地炮制一番,方能解心头之恨。
“嗻!”
身形魁梧的苏窝特旋即点齐兵士,带上猎犬和干粮,走向连绵不绝的山峦。
晨曦不疾不徐地越过地平线,缓缓挥洒开来。面对越发炽烈的金色日光,黑夜仓皇西遁。年久失修的官道东面,树木繁茂的砬子山中腾起浓浓的雾气,草木间的湿润凝成乳白色的薄纱,顺着风徐徐移来。
一处山坡背风处的凹地,靠着树干裹着毛毡的杨宽猛然睁开眼,只见是一名属下疾步而来,拱手禀报:
“头儿,刘庆回来了。”
“让他过来。”杨宽掀开毛毡,呼拉一下,直身而起,右手抄起靠在树干上的斩马刀,双眼微眯着瞄向坡下。
这时,散布在四周的部下纷纷起身,手持兵刃,将杨宽围在中央,神情冷漠,眼神透着一丝嗜血,就如同闻到猎物气息的野狼一般。
杨宽是土生土长的辽东人,出生在沈阳。天启元年三月,老奴攻占沈阳,他全家老少十几口子人被建奴杀得只剩下了他一个。为了报仇雪恨,他加入了东江军,归于旅顺守备张盘麾下,累功成了一名正七品总旗,管带一哨夜不收。
这些天来,屯驻在盖州一带的建奴异常活跃,不断派出小股部队南下袭扰。他奉命率左哨北上打探军情。昨日,他们在金州西北部与一股建奴斥候遭遇,旋即发生一场血战。他们虽然击杀了那几个建奴斥候,可自身也损失了大半兄弟。他与幸存的几个兄弟只得躲进山中,打算等到天黑再出山回返。
不想,还没等到天黑,却等来了一支约莫百人的建奴骑兵,山脚下的那个汉人村寨就遭了殃了,火光冲天,建奴野兽般的叫嚣和被蹂躏肆虐的汉民发出的凄厉惨叫与哀嚎,使那村寨如同炼狱一般。
杨宽和十余部下个个目眦欲裂,几欲冲下山去与建奴拼命。
不多久,一个头戴竹笠身披灰色布蓬的壮汉从坡下疾奔而来,围绕在杨宽身前的数人见是自己人,便稍稍放松了些。壮汉在杨宽跟前单膝跪地道:
“头儿,山下的建奴是正蓝旗的一个牛录,兵力约有百人。”
壮汉名叫刘庆,二十来岁,却已有数年军龄,虽然身手一般,可鼻子特别灵,几里外的建奴都是一闻一个准。
“嗯,辛苦了!”杨宽颔首,“什么情况,汝仔细说来。”
刘庆低声道:“这股建奴应该是正蓝旗,兵力在百人上下,摆牙喇、绵甲人过半,而且其中有白摆牙喇。”
白摆牙喇,是建奴军精锐中的精锐,又称白甲兵,类似于汉人春秋战国时期的魏武卒、东汉末年时的陷阵营,抑或二者的结合体,作战之时身披两重甚至三重甲,使刀斧等重兵器,冲杀极为凶悍,明军别说一般士卒,就连那些领兵大将,也未必是对手,以至于明军谈“白甲兵”而色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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