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后的第三周,李芳华已经习惯了每天下班后直奔善缘堂口的生活。诊所的工作五点半结束,她通常六点十五分能赶到堂口,刚好赶上丁肇中的。
今天她推开门时,丁肇中正在研磨朱砂。堂屋中央的方桌上摊开着几张黄纸,旁边摆着毛笔和砚台。
来得正好。丁肇中头也不抬,今天教你画镇宅符。
李芳华放下包,洗了手,恭敬地站在一旁。过去三周里,她已经学会了辨认二十多种驱邪草药,背诵了《玄门要术》的前三章,甚至能勉强使用那面从坟地带回来的铜镜了。但画符还是第一次。
画符不是简单的描摹。丁肇中用毛笔蘸了蘸朱砂,每一笔都要带着意念,符咒才有力量。看好了。
他的手腕灵活转动,朱砂在黄纸上留下流畅的线条,转眼间一道复杂的符咒就完成了。李芳华注意到符咒中央是一个变体的字,周围环绕着螺旋状的纹路。
这是五雷镇宅符,能驱散一般的邪祟。丁肇中把毛笔递给她,你试试。
李芳华接过毛笔,手有些发抖。她照着师父的样子的确能画出来,但总感觉少了点什么。果然,当她画完第三道符时,丁肇中摇了摇头。
形似神不似。他指着她画的符,这一笔要一气呵成,你中间断了三次。还有这里,转折太生硬。符咒讲究行云流水,断了气势就没了效果。
李芳华叹了口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师父,我是不是太笨了?
丁肇中难得地笑了笑:比你笨的徒弟我见多了。至少你画的符还能看,我第一个徒弟画的符像蚯蚓爬。
正当李芳华准备继续练习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张医生——诊所的那位对她有好感的同事。
喂,张医生?她有些疑惑地接起电话,平时这个时间张医生从不会联系她。
芳华,听说你拜了位出马仙师父?张医生的声音透着焦急,我侄女出了点怪事,医院查不出原因,能不能请你师父看看?
李芳华看向丁肇中,后者似乎已经听到了电话内容,微微点了点头。
你把地址发我,我们马上过去。
一小时后,李芳华和丁肇中站在了城东一栋普通住宅楼前。张医生早已等在楼下,见到他们连忙迎上来。
太感谢你们能来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我侄女小玲才八岁,已经三周没睡好觉了,身上还莫名其妙出现瘀青...
上楼的过程中,张医生简单介绍了情况。他的侄女张小玲从三周前开始做同一个噩梦,梦里总有个穿红旗袍的女人站在她床前。起初家人没在意,直到小玲身上开始出现不明瘀青,去医院检查又一切正常。
我哥嫂本来不信这些,实在没办法了才...张医生掏出钥匙,声音低了下去。
开门的是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眼睛布满血丝,是张医生的哥哥张建军。他狐疑地打量着丁肇中和李芳华,目光在李芳华身上停留得更久——她今天穿着便装,但脖子上挂着那枚拜师时丁肇中给的铜钱,手腕上还系着一条红绳,绳上穿着三枚小铜铃。
请进吧。张建军最终侧身让出路,不过我先声明,我不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是小军坚持要请你们来看看。
客厅里,一个瘦小的女孩蜷缩在沙发角落,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娃娃。李芳华一眼就看到女孩额头上笼罩着一团黑气,更让她心惊的是,女孩背后隐约有个红色身影——正是梦中那个穿红旗袍的女人!
李芳华本能地抓住丁肇中的袖子。成为徒弟后,她的阴阳眼能力越来越强,现在已经能清晰地看到一些灵体了。丁肇中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走向小女孩。
小玲是吧?他蹲下身,声音异常温和,能告诉叔叔你梦到了什么吗?
小女孩抬起头,大眼睛里满是恐惧:一个阿姨...穿红衣服...她说我占了她的床...
张建军的妻子从厨房端出茶水,听到这话手一抖,差点打翻杯子:这孩子一直这么说,可她的床是我们去年新买的,哪来什么她的床
丁肇中没回答,而是从随身的布袋里取出三支香,点燃后插在茶几上的米碗里。香烟袅袅上升,却在半空中突然转向,直直地飘向小玲,在她头顶盘旋不散。
果然有东西缠着她。丁肇中沉声道,李芳华,铜镜。
李芳华连忙取出那面从坟地带回来的铜镜,递给师父。丁肇中对着小玲照了照,镜中立刻显现出一个清晰的红色身影——那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穿着民国时期的红旗袍,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勒痕,正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小玲。
小玲突然尖叫起来,指着铜镜,就是她!就是那个阿姨!
张建军夫妇脸色大变,显然也被吓到了。丁肇中迅速收起铜镜,从布袋里取出一张黄符贴在小玲额头上,女孩立刻安静下来,昏昏欲睡。
你们家最近有没有动过土?或者买过二手家具?丁肇中问道。
张建军想了想:上个月小区改造,楼下的花坛被挖开过...但这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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