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利曼的宣战指令如同投入静水深潭的巨石,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席卷整个银河的狂澜。灵能的尖啸与冰冷的机械数据流在浩瀚星空间奔涌,将“马库拉格之耀号”战略室中那孤注一掷的决心,投射向帝国疆域的每一个角落,也穿透了古老种族的沉寂疆域。
“坚毅号”运输舰的舰桥依旧笼罩在警报红光与绝望的喘息之中。盖瑞恩神甫布满油污与冷却液的金属指尖,悬停在那个疯狂闪烁的0-0-0坐标面板上方,仿佛在感受着某种来自亚空间深渊的冰冷脉动。基利曼的宣告通过加密数据流直接轰入舰桥的主屏幕,摄政王那威严而决绝的面容取代了混乱的战场星图。舰桥内残存的凡人船员们,脸上交织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与一丝被点燃的、近乎狂热的希望。一名轮机仆从的机械合成音带着静电干扰的杂音响起:“指令接收…最高优先级…目标虚空胃囊…欧姆弥赛亚在上…”
盖瑞恩的机械复眼锁定了星图边缘代表“虚空胃囊”的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林恩,”他低沉的、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在引擎的呻吟中几乎微不可闻,“汝之低语,正与群星的哀嚎共鸣。指引我们,欧姆弥赛亚的迷失之仆,指引我们通往那亵渎心脏的路径。”覆盖着精金甲壳的机械臂猛地刺入控制台深处,强行将“坚毅号”残破的传感器阵列聚焦于那片黑暗星域边缘涌动的生物质洪流,林恩的坐标面板随之闪烁出更加诡异的、与洪流节奏同步的光芒。
帝国的心脏,“马库拉格之耀号”的战略室,此刻已成为风暴的中心。巨大的全息星图悬浮于中央,那代表泰伦虫族集结洪流的猩红标记如同银河正在溃烂的伤口,而“虚空胃囊”就是溃烂的核心,一个不断扩大的、吞噬光线的黑暗漩涡。空气凝重得如同固态,混合着高级军官的汗味、香炉焚烧圣油的烟雾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死亡气息。
基利曼如同一座由意志和精金铸成的蓝色山峰,屹立在星图前。他的目光扫过汇聚于此的各方代表:帝国海军上将们脸色铁青;机械教大贤者的伺服颅骨因过载数据而嘶嘶作响;审判官那鹰隼般的目光审视着每一个人,寻找着不忠的蛛丝马迹;身着华丽金甲的禁军统帅瓦尔多,沉默如同帝皇意志的化身。所有人的脸上都刻着同一个词:末日。
战略室巨大的合金门无声滑开,带来一阵冰冷的非自然气流。一道幽绿色的光柱投射下来,并非来自任何已知的帝国设备。光芒汇聚,勾勒出一个高大、纤瘦、覆盖着古老青铜色金属的身影。他的出现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只有一种近乎真空的寂静压迫感。寂静王扎拉什的投影,以其冰冷的、毫无生机的金属面孔,俯瞰着战略室。两点幽绿的目镜光芒,如同深渊中的灯塔,落在基利曼身上。
“摄政王,”一个毫无起伏、直接在众人意识中回荡的声音响起,“你们的‘不计代价’,代价将是种族的存续。”寂静王的话语没有丝毫情感,只有陈述事实般的漠然。“泰伦虫族正在汇聚,并非撤退。它们在喂养一个‘概念’,一个将终结一切有机逻辑的‘终焉吞噬者’。其诞生点,就在你们标注的‘虚空胃囊’核心。”
战略室陷入一片死寂。寂静王带来的并非援军的许诺,而是更深的绝望确认。
就在这时,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能量武器灼烧后的刺鼻臭氧味,如同有形之物般猛然灌入战略室。沉重的、带着动力甲伺服系统嗡鸣的脚步声响起,每一步都仿佛敲在所有人的神经上。一个庞大的终结者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肩甲上那扭曲的混沌八芒星蚀刻,被一层厚厚的、尚未完全凝固的暗红色粘稠液体覆盖,在战略室的冷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新鲜的血点溅落在他沾满焦痕和凹坑的黑色甲板上。钢铁战士战帮的战争铁匠——戈尔戈斯,闯了进来。
他猩红的目镜扫过战略室,对禁军瞬间拔高警戒的姿态、审判官按上武器的手、以及寂静王那冰冷的投影都视若无睹。他径直走向巨大的星图,肩甲上滴落的暗红在光洁的地板上留下一串污迹。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虚空胃囊”那片翻滚的黑暗上,发出低沉刺耳、如同生锈齿轮摩擦般的笑声:“哈!大虫子们终于要聚在一起下个超级大蛋了?好!省得老子满银河去追着碾碎这些臭虫!正好让老子把它们一窝端了,骨头渣子都炸成灰!”他巨大的、包裹着动力拳套的手在星图上虚空一握,仿佛已经捏碎了虫巢的核心。那嗜血的兴奋和刚刚完成一场内部“清洗”后的余烬气息,让整个战略室的温度骤降。
“一锅端?”基利曼的声音如同淬火的寒冰,打破了戈尔戈斯带来的窒息感。他湛蓝的瞳孔转向战争铁匠,锐利得能切割精金。“戈尔戈斯战争铁匠,你面对的不是一群待宰的牲畜。那是整个泰伦虫族意志的终极汇聚,是即将撕裂现实帷幕的利爪。任何轻视,都将成为它诞生的祭品。”他刻意忽略了戈尔戈斯肩甲上那刺目的暗红——那是一个不言自明的警告,也是这个脆弱联盟本质的残酷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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