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声“恭迎大将军”,汇成的不是声音,而是一股足以撼动雁门关的磅礴气浪,震得人耳膜发麻,心头发颤。
这一跪,不是跪官阶,不是跪权力。
是北境这十万在刀口舔血的铁血男儿,对强者,对英雄,发自灵魂最深处的敬畏!
柳京跟在龙晨身后,看着黑压压跪倒一片的十万雄兵,脑中一片空白。
他感觉自己这二十年活得像个笑话,追随眼前这个男人才多久?
竟然就亲眼见证了这足以载入史册的战争奇迹。
他看向最前方,那个骑在马上、背影因重伤而略显单薄,却依旧如山岳般沉稳的男人,一种前所未有的狂热冲昏了头脑。
大丈夫,当如是!能追随这样的将军,就算下一刻战死沙场,又他妈的有何遗憾?!
龙晨没有立刻进关。
他勒住缰绳,在原地静静等着。
魏战和屠夫会意,立刻指挥着所有还能站着的玄甲卫,将那七百零六具兄弟的尸骨,一一从板车上小心翼翼地抬了下来,整齐地摆放在长雁门前的雪地上。
七百零六具。
他们脸上没有痛苦,很安详,仿佛只是在这风雪里睡着了。
有的身上,还是那身被血浸透的黑色布甲。
有的手中,还死死攥着砍出了豁口的兵刃。
龙晨翻身下马。
他拖着受伤的身躯,一步,一步,走到了那些长眠的兄弟面前。
他从怀里,摸出那囊临行前萧爷爷塞给他的烧刀子,拧开瓶塞。
带着北地寒意的烈酒顺着风,洒在覆盖着英魂的雪地之上。
“兄弟们。”龙晨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却异常清晰,“我龙晨,带你们回来了。”
“你们,没有给玄甲卫丢人!”
“从今往后,你们的家人,我龙晨敬着,养着!你们的荣耀,我龙晨背着!”
“这北境的万家灯火,有你们的一半功劳!”
“这大乾的万里江山,史书上必有尔等之荣耀!”
说完,他仰头,将囊中最后一口烈酒灌进喉咙。
火辣的酒液烧灼着他的内腑和伤口,疼得他脸皮剧烈抽搐,但他没吭一声。
他对着那七百零六名英魂,深深地鞠了一躬。
身后,两千多名幸存的玄甲卫,齐刷刷单膝跪地。
他们用手中的刀、枪、剑,重重地,敲击着身前的冻土。
“咚!”
“咚!”
“咚!”
没有哭喊,没有哀嚎。
只有这沉闷的、为英魂奏响的战鼓声,悲壮,肃穆。
城墙上,都护陈战和所有北境将士就这么看着。
看着那个年轻的将军为他死去的兵祭酒,看着那支残破的军队为他们死去的袍泽送行。
许多在北境砍了十年人、流了十年血都没掉过一滴泪的老兵,此刻眼眶通红,狼狈地别过头去。
他们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最懂袍泽战死,自己独活的那种痛。
从这一刻起,玄甲卫,不再是“囚犯军”。
是兄弟!是可以将后背交给对方的亲兄弟!
……
祭奠完毕,龙晨在陈战和周通的亲自迎接下,进入雁门关。
关内街道两旁,站满了自发前来的百姓。
他们只是沉默地看着这支英雄的军队,看着那些被抬进来的、盖着染血白布的尸体,默默地低下头,行着最质朴的注目礼。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颤巍巍地从人群里挤出来,将一篮子还冒着热气的鸡蛋,硬塞到走在最前面的魏战怀里。
“将军……吃,吃了暖暖身子。”
魏战看着老人那布满皱纹的脸,看着那双浑浊却充满感激的眼睛,这个在尸山血海里杀得七进七出的汉子,鼻子猛地一酸,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没说话,只是对着老人,重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这一幕,像个信号。
越来越多的人,从家里拿出自己最好的食物、酒水、伤药,塞到那些玄甲卫士兵的手中。
这些刚刚经历过九死一生的士兵们,看着手里的食物,看着百姓真诚的脸,很多人都绷不住了,当场就哭了出来。
他们曾是囚犯,是乞丐,是人人唾弃的渣滓。
何曾被人这样当成人看过?
他们终于明白,自己用命换来的,到底是什么。
是尊严!是认可!是一个能堂堂正正活下去的身份!
他们看着走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那个给了他们这一切的男人,眼神里的狂热,已经蜕变成了不容置疑的信仰。
为他死,值!
……
都护府,议事大厅。
龙晨拒绝了所有人的搀扶,独自走进大厅,在主位上坐下。
一坐下,他便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
陈战、周通等所有北境高级将领,齐刷刷地,再次对着他,单膝跪地!
“末将等,参见大将军!”
这一次,他们跪得心悦诚服,五体投地。
“都起来吧。”龙晨摆了摆手,声音里透着极度的疲惫,“仗,还没打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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