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脸李横尸南大街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半个时辰就飞到了刘掌柜的“聚鑫楼”。
刘掌柜正躺在烟榻上,由两个粉面丫鬟伺候着抽大烟,听见楼下传来慌乱的脚步声,他眼皮都没抬:“什么事吵吵嚷嚷的?”
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冲进屋,脸白得像纸:“掌柜的……不好了!李爷……李爷他被人杀了!”
“你说什么?”刘掌柜猛地坐起身,烟枪“啪”地掉在榻上,火星溅到锦被上,烫出个黑洞。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胖脸瞬间拧成一团,三角眼瞪得溜圆,“谁干的?活腻歪了不成!”
“是……是个叫郭永福的镖师,说是‘义兴’镖行的,刚接了张老爹的药材镖……”小厮结结巴巴地回话,头埋得快碰到脚面。
“义兴镖行?没听过。”刘掌柜一脚踹翻身边的小几,茶碗碎了一地,“一个外地来的野小子,也敢在温县动我的人?去,把我侄子叫来!我要他今天就把那姓郭的碎尸万段!”
他口中的侄子,便是温县县衙的捕头刘三。这刘三靠着叔叔的银子买了个捕头职位,平日里和刘掌柜勾结,在县里作威作福,百姓背后都叫他“刘扒皮”。
不到一个时辰,刘三就带着十几个衙役气势汹汹地赶到了南大街。他看着地上早已僵硬的疤脸李,又听手下人添油加醋说了经过,当即把腰刀一拍:“反了!简直反了!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当我温县县衙是摆设吗?来人,去‘回春堂’!把那姓郭的和张老头一并抓来!”
可等他们冲到“回春堂”,却只见到张老爹正和药铺掌柜清点药材,郭永福早已没了踪影。
“人呢?”刘三揪住张老爹的衣领,唾沫星子喷了他一脸。
张老爹吓得魂不附体:“送……送完货就走了,说……说回镖行……”
“义兴镖行在哪?”
“在……在城外西河边的破院子里……”
刘三一把推开张老爹,带着人风风火火地往城外赶。可到了西河边,那所谓的“镖行”不过是间四面漏风的土坯房,屋里只有一张破桌,两把椅子,连个人影都没有。
“追!给我往四周搜!”刘三怒吼着拔出腰刀,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可他们在河边搜了整整一下午,别说郭永福,连只野狗都没撞见。刘三气得用刀劈断了院里的老槐树,骂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给我盯紧城门,他只要敢出温县地界,立刻拿下!”
此时的郭永福,正坐在城东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里。他刚送完镖就察觉到不对——刘三带着衙役往“回春堂”去时,他正好在街角买水囊,远远就看见了那身皂衣。多年走镖的警觉让他没回镖行,而是绕到了城东。
酒馆老板是个瘸腿的老汉,见郭永福腰间别着铁尺,神色却平静,忍不住多嘴:“小哥,听说了吗?南大街杀了人,是刘掌柜的人。”
郭永福端起粗瓷碗,喝了口劣质的烧酒,辣得喉咙发烫:“听说了。”
“那杀人的镖师怕是要遭殃了。”老汉叹着气擦桌子,“刘掌柜和刘捕头是叔侄,这温县的官差,半个都是他们家的人。”
郭永福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放在桌上。他知道,这事没那么容易了结。疤脸李虽是恶奴,但终究是条人命,刘三必然会借“缉凶”的名义大肆搜捕,甚至可能牵连“义兴镖行”——虽然那地方本就空无一人。
正想着,酒馆门被“砰”地撞开,两个衙役醉醺醺地闯了进来,手里的铁链“哗啦”作响。
“都给我站起来!检查!”其中一个歪戴着帽子的衙役吼道。
郭永福低头用草帽遮住脸,慢慢站起身。那衙役扫了他一眼,见他穿着普通,腰间的铁尺被外套盖住了大半,只当是个寻常百姓,推了他一把:“去去去,一边待着去。”
两人在酒馆里晃了一圈,没发现可疑人物,骂骂咧咧地又走了。
郭永福松了口气,刚要坐下,就见瘸腿老汉冲他使了个眼色,指了指后院。他心领神会,弯腰从后门绕进了后院。
后院堆着些柴火,老汉正蹲在柴火堆旁劈柴。
“小哥,跟我来。”老汉压低声音,瘸着腿往柴房走。
柴房里堆满了干草,老汉移开墙角的一个破木箱,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从这下去,能通到城外的乱葬岗。刘三的人只盯城门,不会去那边。”
郭永福一愣:“老人家,为何帮我?”
老汉直起身,瘸腿在地上轻轻跺了跺:“十年前,我儿子也是走镖的,就因为不肯给刘掌柜交‘管理费’,被他的人打断了腿,没过半年就病死了。”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恨意,“那姓刘的,早就该有人治治了。”
郭永福看着老汉瘸腿的弧度,和他儿子当年想必如出一辙。他抱拳深深一揖:“多谢老人家。”
“快走吧,天黑之前能出城。”老汉把一盏油灯塞给他,“出了乱葬岗,往南走三十里,有个落马坡,那边有我的老相识,或许能帮你躲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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