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下潜到接近“探渊者”号设计极限的深度，周围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偶尔被灯光惊扰的、形态怪异的深海生物，确认暂时安全后，船只才缓缓悬停。
舰桥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冷汗浸湿了后背。刚才那短暂却激烈的交锋，如同在深渊边缘走了一遭。
“船体左舷装甲受损17%，部分外部传感器失灵，动力系统正常。”雷毅汇报着损伤情况。
陆寒琛微微颔首，刚想说什么，却注意到身旁的沈墨脸色异常苍白，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他立刻伸手扶住她的手臂。
“怎么了？”
沈墨摇了摇头，想说自己没事，但一阵强烈的眩晕感袭来，让她下意识地抓住了陆寒琛的手臂稳住身形。刚才战斗时精神高度紧绷尚不觉得，此刻松懈下来，左肩伤口崩裂的剧痛、连日积累的疲惫，以及……刚才“深渊低语”武器发射时，那诡异的波动似乎对她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影响，让她感到一阵阵发自灵魂深处的恶心与虚弱。
“是‘深渊低语’的副作用？”陆寒琛立刻猜到了原因，眉头紧锁。这种武器对生物神经系统有影响，沈墨虽然经过严格训练，但可能体质对其更为敏感。
他不由分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
“喂！你……”沈墨惊呼一声，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窘迫。船员的目光都微妙地移开了。
陆寒琛没有理会她的轻微挣扎，抱着她，大步走向舰长休息室。他的怀抱坚实而稳定，带着海水的微凉和他身上特有的冷冽气息。
将她小心地放在休息室的床上，陆寒琛单膝跪地，查看她左肩的绷带，果然又看到了渗出的血迹。他的眼神沉了下来。
“我没事，只是有点脱力……”沈墨试图坐起来。
“别动。”陆寒琛按住她，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他拿出急救包，动作熟练却比以往更加轻柔地拆开染血的绷带，重新清理上药。
他的指尖偶尔擦过她颈侧的皮肤，带着微砺的触感和灼人的温度。沈墨能感觉到他近在咫尺的呼吸，能闻到他身上硝烟、海水与冷杉混合的味道。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混杂着些许陌生的悸动，在心底悄然蔓延。
她看着他专注的侧脸，看着他额角那已经凝结的血痂，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头……这个在外人面前冷酷决绝的男人，此刻的动作却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细致。
“下次……”陆寒琛包扎好伤口，抬起头，正好对上沈墨来不及移开的目光。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关切，有后怕，还有一丝他自己或许都未完全明晰的……占有欲。
他顿了顿，声音沙哑地接完了后半句：“……不准再挡在我前面。”
他指的是之前在主楼走廊，面对“稻草人”能量枪射击时，沈墨那下意识的规避动作，几乎是擦着致命伤而过。
沈墨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垂下眼睫，唇角却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看你表现。如果你下次能少招惹点这种怪物的话。”
她难得的、带着一丝调侃意味的回应，让陆寒琛紧绷的下颌线柔和了一瞬。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用指腹极其轻柔地擦去她额角因忍痛而渗出的细密汗珠。
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都停滞了。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打破了这微妙的气氛。
“陆先生，有紧急情况。”是雷毅的声音，带着凝重，“我们接收到一段……来自‘苗圃’坐标方向的、极其强大的、规律性的能量波动信号。模式……无法识别。”
陆寒琛的眼神瞬间恢复了冷冽。
他深深看了沈墨一眼，仿佛要将她此刻的模样刻入脑海，然后站起身。
“休息。这是命令。”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背影重新充满了掌控一切的强势与决断。
沈墨看着关上的房门，感受着肩膀上他残留的触感和温度，缓缓闭上了眼睛。
深渊的猎杀暂告段落，但“苗圃”的方向，那无法识别的能量波动，预示着更大的风暴，正在前方等待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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