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字迹,却在此处戛然而止,被人为地撕去了!我心如刀绞,气血翻涌!果然是他!柳文渊!贵妃的父亲!就是陷害父亲的元凶首恶!这绢帛,是知情者留下的秘密记录!
我强忍悲愤,继续看下去。后面详细列举了几项被伪证的“罪证”,以及几名当年参与构陷的官员名字(其中一些已故去或罢黜)。最后,帛书末尾有一行小字:“铁证藏于柳氏祖宅,书房暗格,另有副本存于……(此处亦被撕毁)”。
祖宅书房暗格!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地点!但“副本”所在被撕去,显然是持帛者为保命或待价而沽留下的后手。
我放下绢帛,拿起那枚玄铁令牌。令牌入手冰凉,正面刻着一个狰狞的睚眦头像,背面则是一个篆体的“影”字。这绝非官制令牌,透着一股江湖与隐秘的气息。这“影”字,代表什么?是持帛人的身份?还是一个组织的标记?
综合来看,这紫檀木匣中的两样东西,一份是揭露柳家罪行的秘密记录(虽不完整),另一枚是身份不明的令牌。陈太医将如此重要的东西“奉还”给我,其用意再明显不过——他不仅是提供线索,更是将复仇的“武器”交到了我的手上!他或许就是当年父亲的故交,或许是因为其他原因暗中收集了这些证据,却因势单力薄或时机未到,一直隐忍至今。而我的出现,以及我与贵妃势同水火的局面,让他看到了希望!
然而,希望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帛书所指的“柳氏祖宅”,远在宫外,我如何能进入搜查?那枚“影”字令牌,又该如何使用?这些证据虽能指向柳家,但缺乏最关键的账目、书信等实物铁证,仍难以将其彻底扳倒,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就在我心潮澎湃、苦苦思索如何利用这匣中之物时,挽月匆匆进来,脸色凝重地递给我一个小小的、揉成一团的纸球:“才人,瑾汐姑姑刚才送花来时,趁人不注意塞给奴婢的。”
我展开纸球,上面是端嫔清峻的字迹,只有寥寥数字,却让我瞬间汗毛倒竖:
“柳氏欲动祖宅之物,三日内。箭在弦上。”
柳家要动祖宅的东西!就在三日内!是转移?还是销毁?端嫔的消息如此精准迅速!她显然也掌握着柳家内部的动向!这与帛书所言“证据藏于柳氏祖宅”完全吻合!贵妃家族这是做贼心虚,要清理隐患了!
时机紧迫!若让柳家得逞,父亲冤案将永无昭雪之日,我手中的帛书也将失去最大价值!必须阻止他们!至少,要将那暗格中的证据拿到手!
可是,如何做到?我身在深宫,插翅难飞。谁能替我去完成这几乎不可能的任务?那枚“影”字令牌……难道……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在我脑中形成。端嫔的同盟,陈太医的暗中相助,这枚神秘的令牌……这一切,是否可以串联起来?端嫔背后,是否就有能动用这“影”字令牌的力量?
这是一场豪赌!赌端嫔的决心,赌那神秘令牌的能量,赌我自己的判断!
我没有时间犹豫了。我迅速取出一张素笺,用左手歪歪扭扭地写下两个字:“祖宅,暗格。” 然后将素笺与那枚玄铁令牌一同用一块干净的细棉布包好。我没有写任何解释,端嫔看到令牌,自然明白一切。
“挽月,”我将布包递给她,声音因紧张而微微沙哑,“想办法,立刻,将此物交给瑾汐姑姑。什么都不要说,只需交给她。”
挽月看着我凝重的神色,重重点头,将布包紧紧攥在手心,转身快步离去。
我独自坐在灯下,看着那敞开的紫檀木匣和那卷关系着血海深仇的绢帛,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我已经押上了所有的筹码。这一步踏出,要么柳暗花明,要么……万劫不复。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夜色如墨,吞噬了一切声响。紫禁城的这个夜晚,注定有许多人,无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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