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再次透过窗纸时，苏晚在淡淡的米香中醒来。她刚一睁眼，就看见顾琛端着一个瓷碗，正轻轻吹着碗里的热气。
“醒了？”他立即察觉，放下碗快步走到床边，手指温柔地梳理她的额发，“睡得可好？还疼不疼？”
苏晚摇摇头，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的襁褓。小念安还在熟睡，粉嫩的小脸在晨光中像个柔软的面团。
“他昨夜醒了几次，吃了奶又睡了。”顾琛低声汇报，像是说着什么军国大事，“我按李婶教的，给他换了尿布。”
苏晚惊讶地看着他：“你一夜没睡？”
顾琛耳根微红：“睡了会儿。”他转身端来粥碗，“先吃点东西，李婶说月子里的早饭最要紧。”
他小心地扶她靠坐在软垫上，每一个动作都轻柔得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瓷器。粥熬得浓稠，里面加了红枣和桂圆，甜香扑鼻。
“来，张嘴。”顾琛舀起一勺，仔细吹凉，递到她唇边。
苏晚刚要接过勺子，却被他轻轻躲开：“让我喂你。”
她只好红着脸接受投喂。粥的温度恰到好处，甜而不腻。顾琛喂得很慢，每喂一勺都要用帕子轻轻擦擦她的嘴角。
“好吃吗？”他期待地问，眼神亮晶晶的。
苏晚点点头，心里甜得像是化开了蜜。这时，襁褓里传来细微的动静，小念安醒了。
顾琛立刻放下粥碗，动作却有些慌乱：“他...他是不是饿了？”
苏晚轻笑：“抱过来我看看。”
顾琛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起来，那笨拙又谨慎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小念安在他宽大的手掌里显得格外娇小，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世界。
“来，让娘亲抱。”苏晚伸出双手。
但顾琛却舍不得放手：“我抱着，你喂他。”他在床边坐下，将孩子稳稳地托在臂弯里，姿势虽然生疏，却异常温柔。
喂奶时，顾琛一直低着头，耳根通红，却坚持要守在旁边。他的大手轻轻拍着孩子的背，嘴里无意识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你哼的是什么？”苏晚好奇地问。
顾琛的脸更红了：“我娘从前哄我睡觉时哼的，记不太清了。”
喂完奶，小念安打了个小小的奶嗝，满足地咂咂嘴。顾琛像是完成了什么重大任务，长长舒了口气。
“该换尿布了。”苏晚提醒道。
顾琛立即站起身，从床头取来准备好的干净尿布。他对照着李婶教的步骤，一丝不苟地操作着，眉头紧锁，仿佛在破解什么难题。
“这样对吗？”他不时抬头询问，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继续。
看着他认真的模样，苏晚忽然想起初见时那个冷硬的糙汉。如今的他，学会了温柔，学会了体贴，更学会了如何做一个好父亲。
换好尿布，小念安却不睡了，睁着大眼睛四处张望。顾琛将他轻轻抱在怀里，在屋里慢慢踱步。
“看，这是娘亲。”他走到床边，对孩子轻声细语，“娘亲是不是很美？”
苏晚忍不住笑了：“他现在还看不清呢。”
“看得清，”顾琛坚持道，“我儿子聪明着呢。”
他继续在屋里转悠，指着屋里的陈设一一介绍：“这是窗户，这是桌子，这是爹爹给你做的小木马...”
阳光从窗口洒进来，将他抱着孩子的身影拉得很长。苏晚靠在床头，看着这一幕，只觉得岁月静好，莫过于此。
忽然，小念安撇撇嘴，像是要哭。顾琛顿时慌了手脚：“怎么了？是不是爹爹抱得不舒服？”
苏晚柔声指导：“你轻轻摇摇他。”
顾琛依言照做，动作僵硬得像在搬石头。说也奇怪，小念安在他笨拙的摇晃中，竟然渐渐安静下来，甚至打了个小哈欠。
“他喜欢！”顾琛眼睛一亮，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他继续摇晃着，嘴里哼着那不成调的小曲。渐渐地，小念安闭上眼睛，在他怀里睡着了。
顾琛像是完成了一个伟大的壮举，小心翼翼地走回床边，将孩子轻轻放下。做完这一切，他额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累了吧？”苏晚伸手替他擦汗。
顾琛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幸福的光：“不累。”他在床边坐下，目光在妻子和孩子之间流转，“晚晚，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幸福过。”
苏晚看着顾琛额角的汗珠，又望望他臂弯中熟睡的婴儿，眼中泛起温柔的水光。她轻轻拉住顾琛的衣袖，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夫君，”她的声音还带着产后的虚弱，却格外清晰，“你俯耳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顾琛立即凑近，神情专注得像在聆听什么重要旨意。
苏晚的指尖轻抚过他粗糙的脸颊，声音柔得像春日的柳絮：“昨夜疼得厉害时，我听见你在产房外踱步的声音。每一步都踏得那么重，那么急...那时候我就在想，能为你生儿育女，受再多的苦都值得。”
顾琛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闪过心疼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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