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偏西,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辰一遍又一遍地演练着《基础锻体诀》中那几个简陋却极其耗费气力的动作。汗水如同溪流般从他额角、脊背滑落,混合着伤口渗出的细微血珠,将他破烂的衣衫彻底浸透。每一次伸展、每一次发力,都牵扯着胸口的死气,带来冰火交织的剧痛,但他咬紧牙关,眼神专注而明亮。
那滴血液分出的灼热力量,如同温顺了许多的溪流,沿着功法描述的粗浅路线缓缓流淌,所过之处,肌肉微微发热,气血似乎真的活跃了一分。虽然过程痛苦,效果也微乎其微,但这种能够主动引导、切实感受到进步的感觉,让他沉迷。
云瑶在一旁静静守护着,时而警惕地观察四周,时而看向辰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惊叹。她能感觉到,辰身上那股原本躁动不安的狂暴气息,似乎正随着这种奇特的修炼方式,一点点变得内敛和…有序?
就在辰完成一组动作,停下来剧烈喘息,感受着体内那微弱却真实不虚的气血增长时——
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而清脆的马蹄声,伴随着车轮碾过路面的辘辘声,从他们来时的小路方向传来,迅速由远及近。
有人!
辰和云瑶瞬间警惕起来!云瑶立刻闪身挡在辰身前,手中扣紧了符箓。辰也强压下喘息,握紧了旁边的木棍,目光锐利地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在这种荒郊野岭,突然出现的车队,是敌是友,难以预料。
很快,一支规模不大的车队出现在视野中。前方是两骑开路的护卫,身着统一的青灰色劲装,眼神锐利,气息不弱,约有凝脉境初期的样子。中间是一辆看起来颇为精致、却并不奢华的马车,由两匹神骏的青骢马拉着。车帘紧闭,看不清内里。马车后方,还跟着四名骑马的护卫。
车队的速度不慢,显然是想在天黑前赶到前方的城镇。
当先开路的护卫也早已发现了路边的辰和云瑶两人。看到他们衣衫褴褛、满身血污(主要是辰)、尤其是辰那苍白脸色和胸前狰狞的伤口时,两名护卫立刻露出了戒备的神色,右手按上了腰间的刀柄,速度也放缓了下来。
“前方何人?为何在此拦路?”一名护卫沉声喝道,语气带着审视。实在是辰现在的模样太过骇人,如同刚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难民,由不得他们不警惕。
云瑶正要开口解释,马车车厢内却突然传出一个清冷悦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子声音:
“不得无礼。”
车帘被一只纤纤玉手掀开一角,露出一张精致清丽、却略带疲惫的侧脸。那女子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年纪,梳着简单的飞仙髻,插着一根碧玉簪,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只是眼神中带着一种淡淡的疏离和清冷,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她的目光掠过如临大敌的护卫,落在了被云瑶挡在身后、拄着木棍、脸色苍白却眼神桀骜的辰身上,尤其是在他胸前那散发着不祥死气的伤口处停留了一瞬,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淡的惊疑。
随后,她的目光又转向挡在前面的云瑶,当看到云瑶虽然衣着朴素、面带疲惫,却气质沉静、眼神清澈,不似歹人时,她的神色稍稍缓和。
“看二位模样,似是遭了难?”女子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戒备,多了些许询问之意,“是否需要帮助?”
辰和云瑶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这女子看起来身份不凡,护卫也实力不弱,竟然会对他们这两个来历不明的“难民”主动释放善意?
事出反常必有妖。辰心中的警惕并未减少。
云瑶上前一步,敛衽一礼,不卑不亢地答道:“多谢小姐关心。我兄妹二人进山采药,不幸遭遇猛兽,兄长身受重伤,好不容易才逃得性命,正要赶往前方城镇求医。惊扰了小姐车驾,还请见谅。”
她谎话编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现状,又隐瞒了身份和真实情况。
那清冷女子闻言,目光再次扫过辰胸前的伤口,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觉得那伤口不像是普通猛兽所为,但她并未深究,只是淡淡道:“原来如此。前方最近的城镇尚有半日路程,以你兄长的伤势,恐难支撑。我等正要前往‘枫林镇’,若二位不嫌弃,可随行一段。”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但辰和云瑶却不敢轻易答应。谁知道这是不是另一个陷阱?
见两人犹豫,那清冷女子似乎明白了他们的顾虑,也不强求,只是对身旁的护卫示意了一下。一名护卫立刻从马鞍旁的行囊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递了过来。
“这是一瓶‘清蕴丹’,虽非什么灵丹妙药,但于调理气血、稳定伤势略有裨益,或可暂缓你兄长之苦。”女子的声音依旧平淡,“萍水相逢,也算一场缘分。”
这一次,连辰都能感觉到对方似乎真的没有恶意,那清蕴丹散发出的淡淡药香也确实是疗伤丹药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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