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包里裹着块染血的绸缎,上面绣着个小小的 “晚” 字,正是苏轻晚的乳名。绸缎边缘沾着点未干的骨粉,在阳光下闪着白森森的光。玄墨对着绸缎低吼,尾巴炸成蓬松的一团,绿眼里满是愤怒。
“他在威胁我们。” 苏轻晚的声音有些发颤,却紧紧攥着染方手册,“父亲说过,苏家的人从不向恶势力低头。” 她突然想起小时候,父亲把她抱在染坊的染缸旁,指着里面的靛蓝说:“颜色要经过反复浸染才会鲜亮,人也一样。”
沈砚将染血的绸缎收好,上面的针脚很新,显然是刚绣上去的。“王瑾急了。” 他看着赵猛胳膊上的箭伤,箭头涂着暗黄色的液体,与窑厂黑衣人刀刃上的硫磺油相同,“他怕我们破解更多秘密,开始狗急跳墙了。”
玄墨突然对着医馆后院低吼,尾巴指向墙角的枯井。沈砚和苏轻晚跟着猫走过去,发现井口的石板有被撬动过的痕迹,边缘沾着点暗红的粉末 —— 与周明袖口的染料完全相同。“周明来过这里。” 沈砚用匕首撬开石板,井里飘着股淡淡的胭脂红染料味,“他在找东西。”
赵猛放下吊桶,提上来个湿透的木盒,盒锁上的狐狸纹已经生了锈,却与沈砚怀里的青铜令牌形状吻合。打开盒子,里面放着半块染梭、几张染坊的旧单据,还有封信,信封上写着 “吾孙周明亲启”,落款是 “苏文渊”。
“周明确实是苏文渊的孙子。” 苏轻晚展开信纸,父亲的字迹在潮湿的空气里有些模糊,却依旧能辨认出 “周显夺染方害我性命,若你能看到此信,切记将水纹绫染方公之于众,为织工们昭雪”。信纸末尾画着个狐尾草的图案,与玄墨在染坊找到的植物纹路相同。
沈砚将盒里的半块染梭与自己怀里的拼合,完整的 “苏氏染坊” 字样旁,刻着行极小的字:“三月初三,百工司禁院见真章”。字迹是苏文渊的,却被人用刀划了几下,留下深深的刻痕,像是周显发现后试图毁掉,却没舍得完全划掉。
“这是苏文渊给周明的暗示。” 沈砚的指尖抚过那些刻痕,“他知道周显会看到这封信,故意留下日期,让周明在那天去百工司禁院。” 他想起窑厂找到的水纹绫上写着 “三月初三,焚”,“王瑾计划在那天烧毁所有绸缎,周明则要在那天揭露真相,这是场早就注定的对决。”
玄墨突然对着信纸上的狐尾草图案嚎叫,声音里带着种奇异的穿透力。苏轻晚突然想起染方手册里的话:“以狐血引之,可唤冤魂诉真”,她看向玄墨前爪的伤口,那里还在渗血,滴在地上汇成小小的血珠,形状像颗狐狸头。
“我们需要玄墨的血。” 苏轻晚的声音有些颤抖,“才能完全解开账本里的秘密。” 她取来个白瓷碗,玄墨很配合地将流血的爪子伸进去,血珠滴在碗里,竟泛起淡淡的银光,与血色绸缎的光泽如出一辙。
沈砚用毛笔蘸着猫血,在账本的空白处涂抹。随着血液晕开,更多隐藏的字迹浮现出来 —— 是二十个织工的完整名单,每个名字旁都写着他们的冤屈,最后一行是苏文渊的亲笔:“吾以性命担保,所言句句属实,望后人能为我等昭雪”,落款日期正是苏氏染坊大火那天。
“找到了。” 沈砚的声音带着激动,“这就是王瑾和李涵的罪证!” 他将账本小心地收好,上面的血迹渐渐变成暗红色,像干涸的泪痕,“有了这个,我们就能在大理寺公审他们。”
医馆外突然传来马蹄声,赵猛撩开窗帘一看,脸色骤变:“大人,是禁军!他们包围了医馆!” 沈砚走到窗边,看见禁军统领亲自带队,手里拿着张逮捕令,上面写着 “苏轻晚涉嫌私通狐妖,盗取东宫秘物”,盖着李涵的私印。
“他们要动手了。” 沈砚握紧了腰间的匕首,左眉骨的刀疤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王瑾想借禁军的手除掉我们,销毁证据。” 他瞥了眼玄墨,猫正蹲在染方手册上,绿眼里闪着决绝的光,“我们得把账本和染方送出去。”
苏轻晚突然想起父亲医馆的密道,通往城西的城隍庙。“从这里走。” 她掀开书架后的暗门,通道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墙壁上挂着盏油灯,灯芯还能点燃,“赵猛,你带账本从正门突围,引开他们的注意力,我们从密道走。”
赵猛抱拳应诺,将账本藏进怀里,拔出刀冲了出去,很快外面传来兵器碰撞的声响和喊杀声。沈砚抱着玄墨,跟着苏轻晚钻进密道,暗门在身后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密道里很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脚下的石阶长满了青苔,踩上去很滑。玄墨走在最前面,绿眼在黑暗中像两盏小灯笼,时不时停下来对着墙壁低吼,那里的砖缝里卡着点靛蓝的染料,显然最近有人走过。
“是周明。” 沈砚认出那染料的质地,与周显染坊的相同,“他也知道这条密道。” 他想起周明袖口的染料,看来他早就来过医馆,只是没找到木盒里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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