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7的话语如同冰锥，刺破了刚刚劫后余生的短暂庆幸。“十分钟”，“仅能通过两人”，这两个关键词像重锤般砸在三人心头。
狭窄的中继站内，空气瞬间凝固。幽蓝色能量线路的嗡鸣声似乎被无限放大，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十分钟？两个人？！”王聪失声叫道，脸上血色尽褪，“这怎么可能？！我们有三个人！”
苏晓紧紧抓住林墨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她的目光在林墨和阿尔法-7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无助和恐惧。
林墨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几乎停止跳动。他看向阿尔法-7，试图从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中找出一丝转圜的余地，但看到的只有一片冰冷的、不容置疑的现实。
“通道结构在你们通过时已承受极限负荷，能量矩阵濒临过载。”阿尔法-7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强行通过第三人，会导致通道瞬间崩溃，所有人都会被抛入维度间隙，生存概率低于百分之零点零三。这是基于现有数据的唯一结论。”
他抬手在空中一点，一道光幕浮现，上面清晰地显示着一条极不稳定的能量通道模型，代表承载极限的红色区域在不断闪烁扩张，倒计时无情地跳动着：9:47。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林墨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修复通道？或者寻找其他路径？”
“修复所需资源与时间远超现有条件。其他已知稳定通道皆在‘监察者’严密监控之下。”阿尔法-7的回答斩钉截铁，“这是唯一机会。你们必须立刻决定。”
必须立刻决定。
五个字，重若千钧。
谁走？谁留？
留下，意味着什么？阿尔法-7说过，这个中继站已经暴露，随时可能有秩序维护者内部的“监察者”或其他未知威胁抵达。留下的人，将独自面对无法预测的危险，生存几率渺茫。而且，通道一旦关闭，可能就再也没有离开的机会。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光幕上的倒计时如同催命符：8:15。
王聪低着头，双手死死攥成拳头，身体微微颤抖。他想起自己最初加入这个队伍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寻求刺激和利益。他想起这一路走来，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是林墨和苏晓一次次将他拉回来。他想起自己那点可怜的技术，在真正的规则和力量面前，是多么的无力。
他突然抬起头，脸上没有了平时的跳脱和算计，只剩下一种异常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释然。
“哥们儿，苏晓，”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你们走吧。”
林墨和苏晓猛地看向他。
“王聪，你……”苏晓想说什么，却被王聪打断。
“听我说完。”王聪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计算过了，这是最优解。林墨，你身上背着太多的秘密和希望，父母的线索，‘基石’的所在，还有你这本破书……你需要活下去，去揭开这一切。苏晓，你的能力很特殊，你能帮到他。”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冰冷的金属房间，语气带上了一丝自嘲，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坚定：“我嘛……除了会鼓捣点小玩意儿，惹点麻烦，好像也没什么大用。外面那个世界，太复杂，太危险了。这里……至少暂时还算‘安全’，对吧，阿尔法-7？”
阿尔法-7沉默着，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而且，”王聪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意味，“你们不觉得，把这个破烂中继站，还有可能追来的‘监察者’，交给老子来‘招待’，很有意思吗？我可是‘假面’曾经的技术顾问，虽然是个半吊子，但也知道不少秩序维护者的‘好东西’藏在哪里。说不定……我还能在这里，给你们再造一条路出来呢？”
他知道这希望有多么渺茫，但他必须这样说，为了让林墨和苏晓能够心安理得地离开。
林墨看着王聪，看着这个从一开始就带着市侩和狡黠，却又在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的伙伴。他看到了王聪眼底深处那抹隐藏不住的恐惧，也看到了那份超越恐惧的决绝。他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不行！”苏晓泪水夺眶而出，“我们不能丢下你！要留一起留！”
“别说傻话！”王聪突然提高了音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严厉，“苏晓！你跟着林墨！保护好他！这才是最重要的！别让我的选择变得毫无价值！”
倒计时：5:30。
阿尔法-7的声音再次响起，冰冷地提醒着现实的残酷：“时间不多了。请尽快决定。通道即将开启。”
林墨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只剩下血丝和一种沉重的、近乎凝固的平静。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王聪的肩膀，千言万语，都凝聚在这一拍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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