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法-7的目光如同实质,落在林墨手中那张泛黄的构造图上,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她身后,两名身着同样深蓝制服、气息沉凝的“聆听者”成员无声地显出身形,封住了可能的退路。
刚从“静默螺旋”那绝望深渊中爬出,又立刻面对“聆听者”的质询,压力如同潮水般层层叠加。王聪下意识地握紧了能量扳手,苏晓也紧张地靠近林墨。
林墨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的疲惫和精神的震荡。他知道,隐瞒或撒谎在阿尔法-7面前毫无意义。他需要借助“聆听者”的力量,而坦诚,至少是部分坦诚,是合作的基础。
“我们在下面,遇到了一个自称‘零七’的人。”林墨开口,声音因疲惫而沙哑,但眼神依旧平静,“他说……他是我父亲林剑锋的‘备份’。”
阿尔法-7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但她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听着。
林墨简略叙述了遭遇零七、得知“静默螺旋”项目、以及最后零七为掩护他们而断后的经过。他隐去了零七关于“根源之塔”和父母发现“系统最终目的”等最核心的秘辛,只强调了“秩序之锚”是离开前零七转交的、声称是母亲林婉的遗物,是进入“根源之塔”的关键。
“……他最后说,想要终结一切,必须去‘根源之塔’。”林墨结束了他的叙述,将选择权抛回给阿尔法-7。
阿尔法-7沉默了片刻,视线从构造图移回到林墨脸上,那审视的目光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析一遍。
“林剑锋的‘备份’……‘静默螺旋’的幽灵果然还未完全消散。”她低声自语,语气中听不出是感慨还是厌恶。随即,她看向林墨,“‘秩序之锚’……确实是林婉女士未完成的研究之一,旨在对抗高层次规则混乱。图纸早已被列为最高机密封存。零七将它交给你,倒是省去了我们不少麻烦。”
她的话间接证实了零七部分话语的真实性,也让林墨心中稍定。
“那么,合作继续?”林墨问道。
“当然。”阿尔法-7干脆地点头,“你们提供的信息和这张图纸,价值巨大。按照约定,我们会提供资源和庇护,并协助你寻找制造‘秩序之锚’的材料。”她话锋一转,“不过,此地不宜久留。‘静默螺旋’的动荡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包括‘假面’。”
她打了个手势,一名聆听者成员上前,递给林墨、苏晓和王聪每人一枚闪烁着微光的银色胸针。“临时身份标识,可以让你们在‘秩序圣殿’内有限活动,避免被防御机制误伤。”
“秩序圣殿?”王聪好奇地问。
“‘聆听者’的总部。”阿尔法-7简单解释,随即转身,“跟我来。”
她引领三人离开通风井底部,穿过一片由废弃机械和能量导管构成的荒芜区域,最终来到一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接缝的黑色金属墙壁前。阿尔法-7将手掌按在墙面上,墙壁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后面一条散发着柔和白光的通道。
踏入通道的瞬间,周围的景象再次变幻。荒芜与废弃被绝对的精简与秩序所取代。他们站在一个极其广阔、穹顶高耸的纯白色大厅中,线条硬朗,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柔和的光线从不知名的地方均匀洒落,空气清新,温度恒定。偶尔有穿着深蓝色制服的“聆听者”成员无声地走过,步伐精准,表情淡漠,彼此之间几乎没有交流。
这里的一切都给人一种高效、冰冷、仿佛精密仪器内部般的感觉。与初始之馆的混乱喧嚣、记忆回廊的意识流淌、静默螺旋的死寂压迫截然不同,这里是秩序的极致体现,却也透着一种缺乏生气的疏离感。
“这里是迎宾大厅。你们的临时住所已经安排好,跟我来。”阿尔法-7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她带着三人穿过数道需要权限验证的自动门,乘坐无声且高速的悬浮平台,最终抵达一个居住区域。这里依旧是一尘不染的纯白,房间门排列得如同蜂巢,整齐划一。
阿尔法-7为他们分配了三个相邻的房间。“休息,恢复体力。六小时后,我会派人来接你们,商讨下一步行动,包括材料清单。”她说完,便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进入房间,内部同样简洁到极致,一张床,一套桌椅,一个独立的卫生单元,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王聪一屁股坐在床上,长长舒了口气:“总算能喘口气了……这地方,干净得让人心里发毛。”
苏晓也疲惫地靠在墙上,揉了揉眉心:“阿尔法-7……她好像对零七和‘静默螺旋’并不意外?”
林墨没有坐下,他走到房间唯一的、看似是窗户但实际上只是显示着外部模拟景观的屏幕前,眉头微蹙。“她对图纸的来历追问得不深,似乎更在意图纸本身。而且,她直接承认了图纸是机密,却对我们如何得到它并不深究……这不合常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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