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界学宫,最高议庭。气氛前所未有的凝重。
卡米尔、艾雯、莉安娜、根长老站在中央,他们身后巨大的光幕上,正反复播放着那惊鸿一瞥的记录——林尘盘坐于永恒归墟之地的景象,那弥漫的、蕴含着终结与万般“恶”之变种的寂灭气息,即便隔着记录,也让在场的诸多同盟高层感到灵魂层面的压抑与不适。
“……综上所述,”卡米尔的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们面对的,并非简单的个体堕落或外力入侵。林尘,这个曾经的‘观察者’,已经与宇宙终极的‘寂灭’法则产生了深度共鸣,甚至可能正在成为其载体或化身。他散播的【心魔之种】以及其他未知手段,根源皆在于此。单纯的防御与局部净化,已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艾雯上前一步,调出复杂的能量图谱和数据模型:“根据反向探测获得的数据分析,林尘所处的‘寂灭之壤’区域,其能量层级远超我们目前已知的任何宇宙现象。它并非单纯的破坏性能量,更像是一种……终极的‘归零’力场,否定生机,瓦解秩序,终结意义。我们的‘秩序信标’所依托的建木遗泽与万界共鸣秩序,在本质上与这股力量相斥,但层级上处于绝对劣势。”
莉安娜补充道,她的眼神带着对自然平衡被彻底颠覆的忧惧:“翡翠梦境、森语界的反馈表明,被【心魔之种】深度感染的区域,不仅生灵心智扭曲,连自然环境中的‘生命流’都在变得迟滞、枯萎,仿佛被提前拖入了衰亡的轨道。这不仅仅是精神层面的攻击,更是对存在根基的侵蚀。”
根长老低沉的声音响彻议庭:“若寂灭为海,我等世界不过海中孤舟。舟船再坚,亦难抗海啸滔天。必须找到……锚定孤舟,甚至平息海浪之法。”
沉默,长久的沉默。
戈顿将军铁青着脸,他之前的“铁砧计划”在这种层面的威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格式化几个世界?在可能席卷所有世界的终极寂灭面前,毫无意义。
首席守护者阿尔法的虚影微微波动,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保持着威严:“卡米尔,你们既然提出了问题,想必……也有了方向?”
所有目光再次聚焦到卡米尔身上。
卡米尔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掌握着各方权柄的存在:“是的,守护者大人。我们认为,对抗寂灭,不能仅仅依靠我们已知的、源于‘生’与‘序’的力量。我们必须理解‘寂灭’,找到它内部的矛盾,或者……寻找在‘寂灭’背景下依然能够存续的‘例外’。”
他指向光幕上林尘的身影:“林尘本身,或许就是一个‘例外’。他并非寂灭本身,而是能与寂灭共存,甚至利用寂灭的个体。他的存在,证明了在绝对的‘无’中,依然可能存在‘有’的变数。我们需要研究这个‘变数’。”
“你的意思是……”阿尔法守护者若有所思。
“我们提议,启动‘微光计划’。”卡米尔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再仅仅满足于制造防御性的‘秩序信标’,而是集中所有资源,尝试创造一种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模拟’或‘兼容’寂灭环境,并能在其中保持自我意识与秩序核心的……‘探针’或者说‘种子’。”
“我们要主动将‘秩序’的微光,送入‘寂灭’的深渊内部。去观察,去学习,甚至……去找到在那片终极黑暗中,点燃篝火的可能性!”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
主动接触寂灭?这想法太过疯狂!无异于将一滴水投入熔岩,期望水能改变熔岩的性质!
“这太冒险了!”一位来自仙界的古老仙尊拂袖道,“寂灭之力,沾之即溃,触之即亡。主动送上门去,岂不是资敌?”
“况且,我们凭什么认为,我们制造的‘微光’,能在寂灭中存续?”另一位逻各斯星域的高阶逻辑师质疑道,“我们的秩序法则在那边界就会失效。”
艾雯立刻回应,她调出了之前第二代信标对抗【心魔之种】时的详细数据:“并非完全失效!我们的秩序之力在层级上虽处于劣势,但性质上并非绝对的水火不容。当秩序力量足够凝聚、足够纯粹,并且找到正确的‘频率’时,它能够在寂灭的环境中短暂存在,并对寂灭的衍生物(如【心魔之种】)产生显着影响。这证明,‘秩序’与‘寂灭’之间存在某种……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相互作用关系,并非简单的湮灭。”
莉安娜也补充道:“建木,作为上古连接万界、平衡诸天的神物,其力量本质就包含了秩序的稳固与生命的绵延。而根据一些极其古老的传说,建木的根系,甚至可能触及过某些……类似于‘终结’或‘轮回’的领域。我们或许并未完全发掘出建木遗泽的真正潜力。”
根长老颔首:“森之民的古老记忆碎片中,亦有提及,真正的平衡,并非拒绝黑暗,而是理解并包容光与暗的循环。或许,我们追求的,不应是驱逐寂灭,而是找到一种……与它共处,甚至利用其力量达成新平衡的方式?当然,这绝非易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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