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砚白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犹豫再三后，还是拨通了赫承宇的电话。等待音每响一声，他的心就跟着沉一下。就在他以为电话将要转入语音信箱时，那头终于被接起，传来赫承宇略显疲惫，却依旧沉稳的声音。
“砚白？”
只是听到这一声，楚砚白一直紧绷的心弦莫名松了一丝，但担忧更甚。他赶忙说道，语速不自觉地有些快：“承宇，是我。我看到那些传闻了，铺天盖地的……你……你还好吗？我……”话未说完，他已满心担忧，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不知从何问起，更不知赫承宇接下来会作何回应，是否会因这些纷扰而懊恼。
赫承宇此刻正靠在办公室宽大的椅背上，窗外是都市璀璨却冰冷的夜景，映照着他眉宇间的倦色。听到楚砚白声音里毫不掩饰的关切，他心中划过一道暖流，驱散了些许阴霾。尽管家族事务棘手，让他焦头烂额，他仍立刻打起精神，让声音听起来尽可能平静有力：“砚白，我没事，别担心。一些跳梁小丑的手段而已，家族这边的事我会处理好，你就安心等试镜结果，这才是眼下对你最重要的。”
楚砚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周围安静得能听见自己过快的心跳声，甚至能听到墙壁上挂钟秒针走动的细微声响。他眉头紧锁，手指不自觉地在膝盖上无意识地敲打着，仿佛这样能缓解内心的焦灼。“可是那些传闻闹得沸沸扬扬，有鼻子有眼的，我怕会影响到你，也怕……会影响我这次试镜。”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林耀他……是冲着我来的，却把你和赫氏拖下了水。”
赫承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目光锐利地扫过桌上平板电脑里还在不断冒出的负面新闻标题，语气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砚白，你要相信我。家族声誉的问题只是暂时的风雨，赫氏屹立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我会尽快解决。至于试镜，”他刻意放缓了语速，带着鼓励，“你的实力摆在那里，只要评审公正，角色肯定是你的。别让外界的杂音干扰你，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听着赫承宇一如既往坚定的话语，楚砚白心中稍微安定了些，但那份无形的沉重并未完全消散。他起身走到窗边，窗外车水马龙，霓虹闪烁，勾勒出都市夜晚的繁华轮廓。可这一切在他眼中，却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模糊而不真实，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另一个充满不确定性和危机的世界，与眼前的喧嚣格格不入。他低声说，带着愧疚：“承宇，我知道你能力强，可这次的事毕竟因我而起，是我把你卷进来的，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
“别说傻话。”赫承宇坐直身子，语气认真甚至带着几分严肃，“砚白，这从来不是你的错。是林耀不择手段，妄图用这种下作的方式破坏我们的计划，打击你的信心。但他不会得逞的。”他顿了顿，声音放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专注自身，保护好自己，调整好状态。其他的，统统交给我。相信我，好吗？”
“好，”楚砚白对着窗户轻轻应了一声，尽管赫承宇看不到他此刻的动作。玻璃上模糊地映出他带着忧色的脸庞。他深吸一口窗外飘进来的、带着初冬凉意和些许都市尘嚣的空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承宇，我听你的。你也要注意身体，别太累着自己。处理家族的事肯定很棘手，千头万绪的。”
感受到楚砚白的让步和关心，赫承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淡淡的、带着疲惫却真实的笑意：“放心吧，我有分寸。你在家要是无聊，就看看剧本，听听音乐，做点自己喜欢的事，别老想着这些烦心事。等我解决好这边的事，就去找你。”
“嗯，我等你消息。”
挂了电话，听筒里的忙音响起，房间重新陷入一片寂静。楚砚白却无法像赫承宇嘱咐的那样轻易地将烦扰抛开。他回到沙发上坐下，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试图用外界的声音驱散满室的清冷和脑内的纷乱。屏幕上正在播放一部热闹的综艺节目，嘉宾们笑声不断，可这些嘈杂的声音落在他耳中，却仿佛变成了一种无意义的、令人心烦的噪音。他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不断浮现出赫承宇声音里难以完全掩饰的疲惫，以及网络上那些关于赫氏家族愈演愈烈的负面传闻，每一个标题都像一根刺。
他索性关掉电视，起身走到书架前，指尖掠过一排排书脊，最后随意抽出一本以前很喜欢的散文集，试图让自己强制沉浸在文字宁静的世界里寻求片刻安宁。可翻了几页，那些原本优美的字句仿佛失去了解码的钥匙，变得陌生而疏离，密密麻麻的字形在他眼前晃动，像一只只焦躁不安的小蚂蚁，根本无法集中精力。他叹了口气，将书合上，放回原处。
楚砚白又踱步回到窗边，默然地看着外面的天色从灰蓝彻底沉入墨黑。城市的霓虹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将楼宇和街道装点得流光溢彩、五彩斑斓。可在这绚烂的夜景之下，在他眼中，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虚假和压抑，仿佛每盏灯光背后都藏匿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与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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