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斩剑鸣的余波在天启城上空震荡不息,而皇宫深处,明德帝萧若瑾的内心,正经历着远比外界更加剧烈的风暴。
挥退了齐天尘与瑾仙后,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批阅奏章,也没有召见任何妃嫔,只是独自一人,在空旷而寂静的御书房内来回踱步。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映照在冰冷的金砖上,显得格外孤寂。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闪着萧瑟年幼时的模样。那个聪慧过人、眼神清亮的孩子,曾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儿子。他亲自教他读书识字,带他骑射演武,看着他一点点长大,眼中充满了身为父亲的骄傲。那时的萧楚河,是他心中最完美的继承人。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是因为他越来越显露的、超越年龄的智慧与主见?是因为他身边逐渐聚集起的、如百里东君、司空长风这般不受掌控的力量?还是因为……他那双越来越像他母亲、清澈却又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
忌惮,如同藤蔓,在骄傲与爱意交织的土壤中悄然滋生,日益蔓延。
琅琊王案,成了那根彻底引爆一切的导火索。萧瑟的倔强、不妥协、甚至公然顶撞,彻底触犯了他作为帝王的绝对权威。那一纸贬黜的诏书,夹杂着被挑战的愤怒、对失控的恐惧,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害怕面对儿子那失望甚至怨恨眼神的懦弱。
如今,天斩剑因他而鸣。
这本该是值得狂喜的事情——他的儿子,他曾经最骄傲的儿子,得到了代表北离天命的认可!这证明他萧若瑾的血脉,他选定的继承人(至少在某一刻),拥有着无可争议的资格!
可为什么,心中涌起的,除了那一瞬间难以抑制的、属于父亲的欣慰与骄傲之外,更多的是如同潮水般袭来的不安与猜忌?
他引动天斩,是想做什么?向朕示威?告诉朕,他才是天命所归,朕这个皇帝已经不合时宜了吗?他是否已经与暗河勾结,欲行不轨?他心中,可还有半分对朕这个父皇的敬畏?!
“楚河……朕的楚河啊……” 明德帝停下脚步,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发出一声极其复杂、带着痛楚与迷茫的低叹。他抬手,轻轻抚摸着龙案边缘那一道深深的掌印裂纹,仿佛能触摸到自己在听闻剑鸣那一刻的失控与恐慌。
一半是爱,爱其才华,爱其血脉,爱那是他与最心爱女子唯一的结晶。
一半是忌惮,忌其锋芒,惮其羽翼,恐其威胁到自己不容挑战的皇权。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感,如同两条毒蛇,死死地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备受煎熬。
“陛下。” 瑾仙公公去而复返,声音在门外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明德帝迅速收敛了脸上所有外露的情绪,重新变回那个威严深沉的帝王,沉声道:“进来。”
瑾仙公公躬身入内,低声道:“陛下,刚收到密报,赤王府的人正在四处散播对永安王殿下不利的言论,称其勾结暗河,引动天斩,意图不轨。另外……白王府那边,似乎没什么动静。”
明德帝眼神一冷:“萧羽……果然沉不住气了。蠢货!此时攻击楚河,岂不是告诉天下人,他心胸狭隘,容不下身负天命的兄弟?” 他顿了顿,问道,“楚河那边呢?”
“永安王殿下回到雪月城据点后,便闭门不出,据说是旧疾复发,需要静养。”
“旧疾复发……” 明德帝重复了一句,语气莫测。是真是假?是真的被天斩剑意所伤,还是……借故韬光养晦?
他沉吟片刻,下令道:“传朕口谕,派太医去给永安王诊治。用最好的药,务必让朕的皇子……早日康复。” 这话既是关怀,也是监视。
“另外,” 明德帝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瑾仙,你亲自去查,暗河在散播‘剑星耀动’消息之前,还接触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朕要知道,他们到底是如何精准地算到天斩会鸣,又是如何将楚河……推到那个位置上的!”
他绝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暗河,那个年轻的苏昌河,一定在其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
“老奴遵旨。” 瑾仙公公领命,犹豫了一下,又道,“陛下,那天斩剑……”
“加派守卫,没有朕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包括……几位皇子。” 明德帝语气冰冷,“至于楚河……让他好好‘养病’。在他‘病好’之前,不必上朝,也不必……来见朕了。”
他要将萧瑟暂时“冷藏”起来,既是保护,也是观察,更是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理清这混乱的局势,想清楚该如何对待这个突然被“天命”加身的儿子。
瑾仙公公明白了陛下的意思,这是要将永安王暂时隔绝在权力中心之外。他躬身退下,去执行这一系列充满矛盾的命令。
御书房内,再次只剩下明德帝一人。他疲惫地坐回龙椅,揉了揉胀痛的额角。那份深沉如海、却又矛盾不堪的父爱,与帝王冰冷无情的权术,在他心中激烈地搏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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