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灭天阙的“清晨”,没有鸡鸣,没有鸟叫,只有穹顶之上星辉流转的微妙偏移,昭示着时光的流逝。空气里的霜寒气息似乎比昨日更凛冽了几分,连偏殿角落里那汪引来的寒泉,水面都凝结了一层极薄、几乎看不见的冰晶。
云烬在玉榻上醒来时,全身的骨头缝都像是被冰渣子填满了,每一次细微的呼吸都牵扯着尚未愈合的伤口,带来连绵不绝的钝痛。雪魄生肌膏的清凉药力仍在持续发挥着作用,压制着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疼痛,但蚀心蛊贪婪汲取此地浩瀚神力的脉动,却比昨日更加清晰、更加有力,如同一颗在他胸腔深处缓慢搏动的、带着灼热温度的第二心脏。
他缓缓坐起身,动作依旧僵硬而迟缓。身上残破的粗布短褐已被阿元强行扒掉,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同样是素白却明显柔软许多的棉布中衣——大约是阿元自己的备用衣物,穿在云烬身上略显短小,手腕和脚踝都露出一截苍白的皮肤。
他低头,看着自己裸露的手腕。纵横交错的伤口在雪魄生肌膏强大的生肌续骨之力下,已经收口结痂,呈现出深浅不一的暗红。指尖拂过,能感受到新肉生长的微痒和疤痕的粗糙。心口那道最狰狞的贯穿伤疤痕,也平复了许多,不再那么触目惊心。唯有肩胛骨附近那道暗红的、扭曲如活物的烙印,在素白的棉布下隐隐透出不详的轮廓。
目光扫过空旷冰冷的偏殿,阿元不在。只有寒泉无声流淌的潺潺水声,更衬得此地一片死寂。高悬的露台边缘,那道银色的身影依旧静立,如同亘古不变的雕塑,背对着这里,遥望着翻涌的无尽云海。清冷、孤高、遥不可及。
蚀心蛊传来一阵渴望的悸动。
云烬垂下眼睫,遮住眸底翻涌的暗色。他忍着全身的酸痛,极其缓慢地挪下玉榻,赤脚踩在冰冷刺骨的玉髓地面上,寒气瞬间从脚底直窜头顶,激得他打了个哆嗦。他扶着冰凉的玉柱,一步一步,如同蹒跚学步的婴孩,朝着那汪引来的寒泉挪去。
每一步都伴随着伤口被牵扯的痛楚,每一步都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但他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要洗去这一身的污秽和药味。他要以尽可能“干净”的姿态,接近那高悬的神明。
好不容易挪到池边,他喘着粗气,额角的汗水滑落,滴在冰冷的池水中。他解开中衣的系带,褪下衣物。瘦削却线条紧实的身体暴露在清冷的空气中,布满新旧伤痕,尤其是背后那道暗红烙印,在寂灭天阙纯净的光线下,更显得邪异而刺眼。
他小心翼翼地探脚,踏入冰冷的泉水中。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全身,激得他猛地一颤,倒抽一口凉气。但他没有退缩,咬着牙,慢慢将整个身体浸入水中。
冰冷!如同无数根钢针瞬间刺入骨髓!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被这极致的寒冷一激,剧痛骤然加剧!云烬闷哼一声,身体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蚀心蛊也传来一阵不适的波动,似乎对这过于纯净的寒冷也感到排斥。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捧起冰冷的泉水,用力搓洗着脸上、脖颈、手臂上的污迹和残留的药膏。动作因为寒冷和疼痛而显得笨拙僵硬。冰冷的水流滑过肩胛骨那道烙印时,一种奇异的、带着微弱灼烧感的刺痛隐隐传来,仿佛那烙印在抗拒着泉水的涤荡。
就在他埋头清洗,被冰水刺激得几乎麻木时,一个清冽得不带丝毫烟火气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他身后响起:
“既已入此门,当修清净心。”
声音不高,却如同冰玉相击,瞬间穿透了寒泉的潺潺水声和云烬因寒冷而粗重的喘息,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识海深处!
云烬全身猛地一僵!捧水的动作瞬间凝固!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比这寒泉之水更甚!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转身!
动作太急,牵扯到伤口,剧痛让他眼前一黑,脚下在湿滑的池底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眼看就要狼狈不堪地仰面摔进冰冷的泉水里!
就在他身体后仰的刹那,一股无形的、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如同看不见的丝线,瞬间缠绕住他的腰身,将他即将倾倒的身体稳稳地扶住,拉回了岸边。
云烬惊魂未定地站稳,心脏狂跳如擂鼓,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猛地抬头!
玄微上神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池边,距离他不过三步之遥!
银发如瀑,在寂灭天阙的清冷光辉下流淌着月华般的光泽。素白的神袍纤尘不染,宽大的袖口自然垂落。他依旧是那副亘古不变的、俯瞰众生的淡漠神情,那双寒星般的眸子,此刻正平静无波地落在云烬赤裸的身上——落在他肩胛骨附近那道狰狞的暗红烙印上!
那目光,清冷、纯粹,带着一种洞悉万物本质的穿透力。没有阿元那种惊恐的排斥,也没有丝毫凡俗的鄙夷或好奇,只有一种纯粹的、如同观察一片叶脉纹理般的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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