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疤痕还在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底下灼烧。那道旧伤早就愈合了,可现在却像被点燃了一样,热意顺着血管一路爬到心脏,让人心慌。
刘海低着头,看着那块悬浮在半空中的齿轮。它静止不动,边缘布满裂痕,原本缭绕的幽蓝色雾气已经不再外溢,整个空间仿佛连时间都停了下来。空气里有种看不见的压力,一波波地撞在他的神经上,让他浑身紧绷,连呼吸都不敢太重。这地方本不该存在——一座深埋于地底的祭坛,四壁刻满了古老而扭曲的符文,像是某种早已失传的语言,又像是系统自动生成的数据残影,在昏暗中微微闪烁,如同沉睡巨兽的呼吸。
他不敢动。
林夏还靠在他肩上,呼吸很轻很浅,几乎感觉不到,但她的体温还在,像冬天里最后一缕暖意。她的发丝贴在他颈边,带着淡淡的药草味——那是她长期服用抑制剂留下的气息。刘海屏住呼吸,生怕自己一动,就会打破这脆弱的平衡。他知道,只要他动一下,系统就会察觉异常,而林夏,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们的身体靠着彼此,像是风雪中仅存的两片叶子,摇摇欲坠。可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这份依偎却成了唯一的生机。刘海能听见自己的心跳,缓慢、沉重,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胸口那道隐痛。那是轮回留下的印记,是百世记忆沉积成的伤疤。他曾无数次站在这里,也曾无数次按下重启键,眼睁睁看着林夏死去,再重生,再走向同样的结局。他曾以为这一切都是命运,直到今天,他才明白——这不是命运,是囚笼。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起身时,胸口突然一阵剧痛。
像有根针猛地刺进心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紧接着,一道金线从他掌心窜出,顺着指尖射向空中,精准地缠上了那团还没散尽的幽蓝雾气——那是所长残存的灵魂。金线越来越多,像是从他身体里被硬生生抽出来的丝,每一条都沉甸甸的,带着记忆的重量,带着百世轮回中那些被遗忘的画面。
这些线不是凭空来的。
它们是从他的血肉里长出来的,是他一次次在轮回中挣扎、一次次与林夏擦肩而过、一次次在系统命令下亲手按下重启键所积累下来的执念。那一世,她是战场上的医官,他在硝烟中抱着她残破的身体,听她说:“别重启……我想记住你。”那一世,她是图书馆管理员,他们在雨夜相拥,她说:“如果明天我还是忘了你,请再告诉我一次名字。”还有那一世,她站在高楼边缘,笑着说:“这一次,让我自己选吧。”可他还是按下了键。
每一次重启,都有一部分真实的“他们”被抹去,只剩下数据化的躯壳重复行走。可这些金线,却是无法被清除的记忆碎片,是灵魂深处不肯熄灭的火种。它们自发汇聚,形成一张无形之网,将那团幽蓝的雾气层层包裹,压缩、拉扯,雾气开始扭曲变形,渐渐浮现出一张人脸。
刘海瞳孔猛地一缩。
那不是所长。
是林夏的母亲。
年轻,眉眼清秀,眼角还没有岁月的痕迹,嘴角微微下垂,透着说不出的疲惫和执念。她睁着眼,目光落在刘海身上,没有恨意,只有一种压了百世的痛,像是背着整片海,却始终沉不下去。
“我只是想让她摆脱轮回……”她的声音很轻,像风一样钻进脑海,“我试了很多办法,可每一次重启,她都会回到原点。”
刘海喉咙发干。
他想起那本皮质封面的日记,泛黄的纸上写满了实验记录,末尾总有一行小字:“今天她笑了,像小时候一样。”他也记得防空洞里传来的摇篮曲,那首跑调的童谣,每次轮回结束时都会响起,像是母亲隔着时空的呼唤。还有林夏提起妈妈时的眼神,那种思念和怨恨交织的情绪,像一根刺,扎得很深。
原来,那个女人不是冷血的操控者。
她也在挣扎。
她写的不是命令,是求救。
“那你为什么要让她经历这些?”刘海咬着牙,声音沙哑,“为什么让她一次次死?一次次重来?还要用这种方式控制她?”
残魂轻轻颤了一下,雾气翻涌,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因为只有锚点够强,才能打破循环……”她的声音低下去,像在自言自语,“而锚点,需要用痛来唤醒。系统会清除温柔的记忆,会重置感情链接,但极致的痛苦……会在意识深处留下印记。只有这样,她的‘自我’才不会被彻底抹掉。”
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一丝悔意。
“我试过温柔的方式。我让她梦见春天,梦见花,梦见我们一起去过的海边。可每次重启,那些梦都被系统当成‘多余数据’删掉了。只有痛苦的记忆能留下来——她第一次被打针时的尖叫,她看见我消失在数据流里的那一瞬间,她第一百零三次死在我怀里的温度……这些,系统删不掉。”
刘海愣住了。
原来所谓的“第二锚点计划”,根本不是什么冷酷实验,而是母亲拼尽全力为女儿铺的一条生路。她把自己变成数据,嵌入系统核心,成了所谓的“所长”,用扭曲的方式维持运转,只为等一个能和林夏产生共鸣的人出现——一个能真正终结轮回的继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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