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去,金鳌岛上风云渐平,但暗流却愈发汹涌。
昆仑玉虚宫的功德金莲枯败一事,如惊雷炸响在圣人耳畔;西方极乐之地的香火愿力竟出现逆流征兆,令接引、准提脸色阴沉。
而这一切风暴的源头——归元仙岛,却静得如同深海无波。
唯有那笼罩两千一百米的无敌领域,在天地间划出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
谁都知道,这不仅仅是防御,更是一种宣告:此地,已非天道可轻易染指。
而在归元仙岛最深处的一座隐秘分坛中,碧霄独自踏阶而入。
她脚步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可心跳却如鼓点般在胸腔里震荡。
眼前玉匣开启的刹那,一抹残破金光映入眼帘——那是一对断裂的金蛟剪,剪身布满裂痕,灵光几近熄灭,蛟魂沉寂如死灰。
这是她早年以心血祭炼的本命法宝,曾随她布下九曲黄河大阵,逆伐大能,威震洪荒。
可那一战后,她强行催动禁忌阵纹,导致金蛟剪灵基崩裂,连带着她自身道基受损,多年未能痊愈。
“你说……还能回来吗?”碧霄指尖轻抚剪刃,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忽然,剪身上浮现出一道极细微的道纹,幽光微闪,竟与四周墙壁上铭刻的归元灵纹隐隐共鸣!
她瞳孔一缩,呼吸微滞。
“这波动……是‘财源通玄’的根基韵律?不对……更像是……归元真经的本源回响!”
她猛然抬头,望向分坛中央那道若隐若现的灵网枢纽——那是苏辰亲手布下的归元灵网,贯穿整个截教山门,将亿万生灵的修炼气机连为一体,形成反哺洪荒的无尽循环。
难道……这残破法宝,也能被归元之力重塑?
念头刚起,她心头忽感一阵清明,仿佛有一股无形力量悄然降临,顺着她的神识,渗入金蛟剪内。
正是苏辰。
他在闭关推演《混沌归元真经》第七重时,忽觉归元灵网有一处节点剧烈波动,细察之下,竟是碧霄欲以归元灵纹重炼金蛟剪。
他本欲阻止——此等残损至极的先天灵宝,稍有不慎便会引爆残魂反噬,轻则神识重创,重则道基崩毁。
可就在他神念降临的瞬间,他看到了碧霄眼中那一抹倔强与执念。
不是为了战,不是为了杀,而是……想再握一次那曾与她共历生死的兵器。
苏辰沉默片刻,终是轻叹一声,悄然启动系统功能——【灵宝共鸣·进阶】!
无形之中,一股源自混沌深处的净化之力,顺着归元灵网注入金蛟剪内,如同春风吹过冻土,唤醒沉睡的生机。
当夜,月隐星沉,混沌气自八方汇聚,如江河倒灌,涌入归元分坛。
碧霄盘坐玉台,双手结印,引混沌气入剪。
归元灵纹如藤蔓缠绕其上,一道道金色纹路自剪身蔓延,仿佛为残躯重铸筋骨。
忽然——
“呜——!!!”
一声凄厉悲鸣自剪中爆发,撕裂长空!
那不是法宝的嗡鸣,而是……灵魂的哀嚎!
两道残破的金蛟残魂在剪中翻腾,鳞甲剥落,双目赤红,满是暴戾与痛苦。
它们曾是上古妖帝座下战蛟,被以杀伐之道强行炼化,灵智蒙尘,沦为杀器之魂,千百年来受尽折磨,早已沦为半魔之物。
如今归元之力重塑其体,反倒激起了它们深埋的魔性反噬!
“不好!”远处观澜的风吼客脸色大变,手中玉简几乎脱手,“灵宝生魂本就难控,何况是被魔染千年的凶魂?一旦失控,方圆千里都将化作死地!”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洁白如雪的光华自天外飘来。
净世白莲的残片,自苏辰闭关之所飞出,轻轻落在金蛟剪之上。
一缕曦光洒下,如晨露滴落焦土,温柔却不容抗拒。
那暴怒的金蛟残魂触碰到曦光的瞬间,竟如冰雪遇阳,剧烈颤抖起来。
它们的赤红双目渐渐清明,暴戾之气被层层洗去,仿佛记忆深处那些被遗忘的自由岁月,正一点点苏醒。
“呜……”悲鸣转为低泣,不再是愤怒,而是……解脱。
风吼客怔怔望着这一幕,笔尖微颤,一字一顿写下:“奇哉!法宝竟有灵哭,此非器炼,乃‘心炼’也!以道韵洗魂,以慈悲塑灵,非但重炼其形,更渡其神!此等炼器之法,闻所未闻!”
七日之后。
晨曦初照,金霞漫天。
归元分坛门户缓缓开启,碧霄缓步走出,手中金蛟剪已焕然一新。
剪身流转着淡淡的归元道韵,金光内敛,却蕴含无尽生机。
双剪开合之间,竟引动方圆百里灵气自发排列,形成一道道循环往复的“生生不息”之象,仿佛天地都在为之共鸣。
她轻轻一挥。
无雷火,无杀意,无半分暴戾。
可前方枯死百年的古木,竟抽出嫩芽,绿叶纷扬;干涸已久的断河,忽然涌出清泉,潺潺流淌。
琼霄恰好路过,目睹此景,震惊失语,良久才喃喃道:“这已非杀器,而是‘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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