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当我们以为在书写历史时，其实正被历史书写——真正的勇气，是在猝不及防的变故中依然保持清醒，并看清自己在这场宏大叙事中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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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客栈小院，杨朝栋等人早就等着了，见廷玉神色轻松，也都松了口气。廷玉没多谈考试，只说了句“还行”，便让准备热水饭菜，好好洗去一身疲惫。
放榜还得几天。廷玉也不闲着，让杨朝栋带着在威宁城里外转了转，美其名曰“体察民情”。威宁是乌撒府治所，也是三省交界处的商品集散地，市面还算繁华，但街角巷尾也能看到流民和乞丐，边地卫所军户的日子显然也不宽裕。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话放到哪儿都差不多。” 廷玉看着一个缩在墙根晒太阳的老军户，心里有些发堵。前世他学哲学，思考的都是些形而上的问题，如今活生生地扎进这个时代，才真切感受到那些宏大叙事背后，是一个个具体而微的、艰难求生的普通人。
期间，他也隐约听到些风声，说是乌撒土司安瓒虽然被周家扶植的安璠取代，但残余势力并不安分，暗中还有些小动作。杨朝栋提醒他，在乌撒地界，一切还需小心。
廷玉点点头，没说什么。心里却想，“这安璠，能被我们扶上去，自然也能被别人撬动。利益捆绑，终究不如人心所向来得稳固。看来这乌撒府，往后还有得折腾。”
等待的日子里，廷玉也没放下修炼。夜里，他常常意识沉入星枢殿，观摩五色光华的流转，体悟阴阳变化的微妙，对着那七幅星辰壁画揣摩。他能感觉到，自己对体内力量的掌控，似乎又精进了一分。一天夜里，他正凝神内观，胸口古玉忽然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清灵之气的悸动，转瞬即逝。与此同时，远在数千里外，真武山深处，被苏玉婵逼着练习一种阴毒咒法的唐赛儿，莫名地感到心口一暖，那股因抗拒而产生的烦恶感竟减轻了些许，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枚桃木护身符。
“奇怪…” 廷玉睁开眼，有些疑惑，那感觉陌生又隐约熟悉，仿佛来自极其遥远的地方，与他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几天后，府试放榜。
一大早，客栈外就人声鼎沸。杨朝栋亲自带着人去府学官廨前看榜。廷玉坐在院里，慢悠悠地喝着粥，墨璃和武开阳站在一旁，神情比他还紧张。
没过多久，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夹杂着马蹄声。院门被推开，杨朝栋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抑制不住的喜色，身后跟着的几个护卫也是满面红光。
“少爷！中了！案首！您是乌撒府县试案首！”杨朝栋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廷玉放下粥碗，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还算淡定。“嗯，意料之中，好歹是全县…不，全卫高考状元打底。”
消息很快传开，禄国公府九岁嫡孙周廷玉，连夺卫试、府试案首，神童之名不胫而走。客栈掌柜的点头哈腰，说要免了房钱，只求沾沾文气。来往的学子看廷玉的眼神，也从不以为然变成了敬畏和羡慕。
廷玉没太多欣喜，反而觉得肩上的担子好像又重了一分。这案首的名头，是光环，也是枷锁。他写信向家里报喜，语气平淡，只略提了青螺寨漆艺改良的进展，请母亲刘青派人前来指导并进行这新式油漆的采购。
按照惯例，新科案首需拜见座师（主考官）。此次乌撒府府试的主考官是致仕返乡的翰林院编修、一位以学问严谨着称的老翰林，姓沈。廷玉在杨朝栋的陪同下，前往沈老翰林下榻的官驿拜见。
沈老翰林年约六旬，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他仔细打量了廷玉一番，眼中满是惊异和赞赏。他特意拿出了廷玉的试卷，尤其是那篇《浩然之气》论和试帖诗。
“后生可畏，焉知来者之不如今也！”沈老翰林抚须长叹，“汝年虽幼，经义根基之扎实，见解之超卓，文笔之老练，实为老夫平生仅见。尤以此诗尾联，‘何必分有无，心超色相中’，意境高远，已得诗家三昧！更难得者，文中那股沛然之气，非闭门死读书者所能有。听闻汝前日在青螺寨，以奇法解漆毒，革新工艺，活人无数，可是真的？”
廷玉恭敬答道：“回座师，学生只是偶有所得，略尽绵力，不敢当‘活人无数’之誉。学问之道，本贵在经世致用，学生只是尝试践行而已。”
沈老翰林闻言，眼中赞赏之色更浓：“好一个‘学问之道，贵在经世致用’！不滞于虚言，能施于实务，此真儒者本色！汝父镇守南疆，建功立业；汝今初露锋芒，便显匡世之才。周家有此麟儿，实乃朝廷之福，西南之幸也！望汝戒骄戒躁，潜心向学，来日院试、乡试，乃至会试、殿试，必能连捷，为国栋梁！”
得到座师如此高的评价，廷玉的名声瞬间在乌撒府士林乃至官场中传开。接下来的几天，前来道贺、结交的士绅、官员络绎不绝，客栈门槛几乎被踏破。廷玉在杨朝栋的协助下，从容应对，既不失礼数，也不过分热络，保持了一份与年龄不符的稳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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