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的死寂被陈默粗重的喘息和心脏狂跳的回响填满。桌上那枚冰冷的青铜沙漏,刚刚在他指尖下苏醒了一瞬,留下令人心悸的余波。
幻觉?
不!那涂着廉价刺眼蓝色指甲油的手、布满蛛网裂痕的手机屏幕、昏暗闪烁的KTV包间灯光、特别是那充满恶意、直刺灵魂深处的男性笑声——“…跑?…乖乖听话…不然…你妈…嘻嘻…”——每一个细节都带着粘稠的、令人窒息的真实感,烙印在他的神经末梢,挥之不去。
尤其是那句“你妈”!刘梅那张绝望憔悴的脸瞬间在他眼前放大!那目光里的哀求与控诉,此刻化作了最严厉的鞭挞!
这不是幻觉!这鬼东西……这所谓的【回溯沙漏】,刚才强行塞进他脑子里的,是莉莉正在经历,或者即将遭遇的恐怖时刻!危险近在咫尺!
一股冰冷的战栗瞬间压倒了太阳穴残留的剧痛,混合着强烈的职业本能和更深的恐惧,在他胸腔里激烈冲撞,几乎要炸裂开来。
“该死!”陈默低吼一声,猛地扑向办公桌,手忙脚乱地在抽屉里翻找。灰尘被搅动,呛得他连连咳嗽。终于,他找到了那份被压在最底下的、只记录了几行潦草字迹的“刘梅报案登记表”——那是刘梅在绝望中唯一留下的官方痕迹。上面清晰地写着刘梅的联系方式和家庭住址:南城老区,纺机厂家属院,3栋2单元501。
没有犹豫,陈默抓起那张薄纸,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也像抓住一个即将引爆的炸弹。他看都没看桌上那个诡异的沙漏一眼,转身冲向档案室厚重的铁门,一把拉开!冰冷的金属门把手硌得他掌心生疼。
门外走廊的灯光刺得他眯了眯眼。副所长老马那套“棍棒底下出孝子”的噪音还在隔壁调解室回荡,伴随着老李头唯唯诺诺的应和。这“基层智慧”构建的日常噪音,此刻在陈默耳中显得无比荒谬和遥远。他眼里只剩下那个地址,以及那个在黑暗中向他发出无声尖叫的少女身影。
“哎?陈默?下班了?脸色这么差,让档案室的灰呛着啦?”走廊尽头,刚送走老李头的老马,叼着烟卷,诧异地看着脚步匆匆、脸色苍白如纸的陈默。
陈默脚步一顿,嘴唇动了动。那句“有紧急情况,疑似少女被挟持”几乎要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十年前询问室那喷溅的温热、那生命急速流逝的绝望气息,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涌上,将他死死按在原地。他看到了老马眼中熟悉的、对“省厅下来吃闲饭的”那丝不易察觉的轻慢和不信任。
告诉他?他会信吗?凭一个来历不明的青铜沙漏产生的“幻觉”?还是凭自己这个有“重大误判”前科、连档案都管不好的人的空口白牙?结果会是什么?程序化的盘问?效率低下的排查?甚至……一句“陈警官,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的“关心”?那只会浪费莉莉可能仅存的宝贵时间!
“没……没事,马所。突然想起点急事,出去一趟。”陈默的声音干涩紧绷,避开了老马探究的目光,几乎是跑着冲出了派出所大门,将老马那句“嘿,这小子今天吃错药了?”的嘟囔甩在身后。晚风带着凉意扑面而来。
傍晚的云城,华灯初上。陈默冲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地址。司机透过后视镜,奇怪地看了眼这个额头冒汗、眼神焦灼得如同困兽的年轻人。
纺机厂家属院是典型的老旧小区,斑驳的墙壁诉说着时代的变迁。3栋楼下,陈默几乎是三步并作两步冲上五楼,脚步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急促回响。501的门紧闭着,他抬手想敲门,却又僵在半空。门内会是什么?平静?还是……一片狼藉?沙漏中的画面再次闪过脑海。
他深吸一口气,指节重重地敲在门板上,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
“谁啊?”门内传来刘梅疲惫而警惕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显然刚哭过。
“是我,陈默!南城派出所的!”陈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有力,透着警徽应有的威严。
门“吱呀”一声打开一条缝,露出刘梅红肿不堪、写满惊疑的脸。她显然没想到陈默会来,更没想到他会出现在家门口,眼中是茫然和一丝微弱的希望。“陈……陈警官?你……你怎么来了?”
“莉莉在家吗?”陈默没有寒暄,目光锐利地试图穿过门缝看向屋内,捕捉任何异常。
刘梅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灰败,眼泪毫无征兆地又涌了出来:“她……她下午跟我吵了一架,摔门就跑了!到现在……电话关机,人也没回来!我……我正想再去找你们呢!”她的声音充满了无助的恐慌,身体微微发抖,仿佛随时会倒下。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坠入冰窟。那沙漏预见的场景……是在她跑出去之后发生的?正在发生?!
“我能进去看看吗?尤其是莉莉的房间。”陈默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一种刘梅无法理解的、近乎实质化的紧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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