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洲之上,激动的哭声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劫后余生、希望重燃的凝重与肃穆。众人围坐在王战身边,目光灼灼,仿佛他是这片绝望沙海中唯一的光源。
徐山老人用粗糙的袖口用力擦去脸上的泪痕,浑浊的老眼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他深吸一口气,开始向王战讲述这十年来,不,是自星河宗覆灭后,他们这一支遗脉颠沛流离、坚守信仰的漫长岁月。
“少主,”徐山的声音带着岁月的沧桑,却字字清晰,“老奴本是宗门藏经阁的一名执事,修为低微,不堪大用。千年之前,宗门遭逢大劫,强敌突至,星空破碎,殿宇倾颓……那是一场预谋已久的屠杀!凌霄宗主燃烧神魂,启动最后的星空大阵,才勉强护住我们这最后一小支血脉,利用残存的传送阵逃了出来……”
老人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仿佛又看到了那末日般的景象。
“我们一路逃亡,从繁华的中域,逃到偏远的南疆,再辗转至这北境荒原……同行的族人,或是死于追杀,或是伤重不治,或是……忍受不了这漫无天日的逃亡与绝望,自行离去……最终,只剩下我们这十几人,靠着宗主当时给的一点微薄资源,苟延残喘。”
他指了指身后那些面黄肌瘦的族人,他们之中,有当年的外门弟子,有阵法师学徒,甚至还有两位是炼器师的后人,可如今,为了生存,早已磨平了棱角,只剩下最基本的求生本能和对宗门的最后一丝眷念。
“这坠星湖,是我们在一次被幽冥殿爪牙追杀、近乎全军覆没时,偶然发现的。此地环境恶劣,却有天然迷阵遮蔽,湖底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微弱的星辰之力,这才让我们得以喘息,一躲……就是近十年。”
徐山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无尽的心酸:“十年间,我们不敢生火,不敢大声说话,靠着一口苦泉水和湖中的些许鱼虾、地下的草根度日。孩子们……已经快忘记阳光明媚是什么样子,忘记灵谷米饭是什么滋味了……”
王战静静地听着,目光扫过众人身上破烂不堪、勉强蔽体的衣物,看着他们凹陷的脸颊和粗糙如同树皮的手掌,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酸楚与愤怒。
这就是他星河宗最后的血脉!曾经辉煌无比、威震寰宇的上古宗门,其传人竟沦落至如此地步!如同阴沟里的老鼠,在绝望与恐惧中挣扎求存!
“我们不怕苦,不怕死!”一个脸上带着疤痕的中年汉子猛地抬起头,他叫石岳,曾是宗门护卫队的一员,他眼中燃烧着火焰,“但我们怕!怕宗门的传承断在我们手里!怕辜负了宗主和无数先烈的牺牲!这十年,我们每个人,哪怕只剩下一口气,都在坚持修炼,不是因为它能让我们变强,而是因为……这是宗门的根!是我们身份的证明!只要还在修炼,我们就还是星河宗的人!”
“对!只要还有一个人在,星河宗就没亡!”其他人也纷纷红着眼睛低吼,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撼不动、摧不垮的意志!
徐山老人看着激动的众人,缓缓从贴身的、几乎磨成布片的内衬中,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了无数层的物件。他颤抖着双手,一层层揭开,最终,露出了一面巴掌大小、边缘破损、却依旧能看出星辰轨迹图案的青铜令牌。
令牌正面,刻着两个古朴的大字——星河!
“这是……宗门长老令牌?”王战目光一凝。
“是,”徐山将令牌双手捧到王战面前,老泪再次涌出,“这是当年一位战死的长老,在最后时刻塞给老奴的。他说……‘带着它,等下去,总有一天,会有人持宗主信物归来,带领你们……回家!’”
“回家……”王战接过那面沉甸甸的令牌,感受着其上冰冷的触感和残留的微弱悲壮气息,仿佛听到了千年前那场血战中,无数先烈不甘的怒吼与最后的期盼。
千百年颠沛流离!
万千次生死考验!
都不曾磨灭他们心中对宗门的信仰,对“回家”的渴望!
这份坚守,这份忠诚,重于泰山!
王战缓缓站起身,将令牌紧紧握在手中,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剑,扫过每一张充满期盼的脸。
“徐老,石岳,还有在场的每一位同门。”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足以安定人心的力量,“你们这千百年的坚守,没有白费!你们守护的,不仅仅是自己的性命,更是星河宗不灭的魂!”
“从今日起,你们无需再躲藏,无需再忍饥挨饿!”
“我王战,以星河宗当代宗主之名起誓,必将带领你们,夺回属于我们的一切!重建山门,光耀星河!让这面‘星河’令牌,再次悬挂于苍穹之下,让星辰之光,再次成为这片大陆的荣耀!”
他体内“星冰之源”微微流转,一股温和而精纯的力量散发开来,如同甘霖般滋养着众人枯竭的身体与神魂。
“现在,告诉我,你们还愿意,随我一起,重铸星河宗的辉煌吗?”
沙洲之上,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压抑了十年、乃至千年的狂热回应:
“愿意!我等愿誓死追随宗主,重铸辉煌,万死不辞!”
声浪汇聚,冲破了坠星湖上空的迷雾,在这片荒凉的戈壁中久久回荡。
千年的坚守,终于等来了归来的王者。
不曾磨灭的信仰,即将点燃燎原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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