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内的死寂被少女研究员那不合时宜的、充满兴奋的喃喃自语所打破。她无视了倒在地上的“夜莺”和昏迷的陈远,目光首先炽热地投向了依靠着晶体墙壁、气息萎靡到极点的院长。
“完美的‘秩序典范’样本……虽然受损严重,但核心结构还在……修复和研究的价值无可估量!”她像打量一件艺术品般绕着院长走了半圈,手中的粉色水枪已经切换成了某种注射器般的装置,针头闪烁着不祥的幽光。
院长黄色的竖瞳中燃烧着屈辱和愤怒的火焰,但他此刻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针头刺向自己脖颈处的皮肤。
然而,就在针尖即将触及皮肤的瞬间,院长胸膛那黯淡的暗金色“源痕”突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股极其隐晦、但带着绝对排斥意味的规则波动扩散开来!
少女研究员手中的注射器装置“噼啪”一声,冒出了一股黑烟,竟然直接报废了!
“啧!真是麻烦!”少女研究员不满地撇了撇嘴,但眼中研究者的光芒更盛,“连失去意识都在本能地抗拒吗?这种防御机制太有趣了!”
她没有再尝试强行注射,而是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了几个看起来像是金属创可贴的玩意儿,上面布满了细密的针脚和电路。“先给你打上‘镇静剂’和‘定位器’吧,等你稍微‘稳定’一点再说。”
她熟练地将那几个金属创可贴拍在了院长的额头、胸口和四肢上。创可贴上的电路亮起微光,院长身体微微一颤,眼中最后一丝神采也黯淡下去,彻底陷入了深度的、无法自我苏醒的沉眠。
处理完院长,少女研究员这才心满意足地转向另一边昏迷不醒的陈远。
“至于你嘛……我的‘小寂灭’……”她蹲在陈远身边,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灰暗的虎口印记,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痴迷的表情,“真是令人惊叹的演化!为了不被捕获,宁愿自我分解……这种决绝和‘寂灭’的本质真是太契合了!”
她拿出一个更加精密的、如同掌上电脑般的扫描仪,对着陈远全身仔细扫描着,嘴里不断发出啧啧称奇的声音:“能量逸散超过百分之九十五,意识陷入绝对沉寂,‘源痕’活性降至冰点……啧啧,真是惨烈啊。不过没关系,只要核心印记还在,姐姐就能把你‘修’好,并且引导你走向更完美的‘进化’!”
她似乎完全不担心陈远会彻底死亡,或者说,在她看来,即使死亡,也是一种值得记录的“数据”。
扫描完毕,少女研究员站起身,拍了拍手。随着她的动作,走廊两端传来了机械运转的声音。几台造型奇特、如同蜘蛛般的多功能维修机器人从阴影中爬了出来,它们用机械臂小心翼翼地抬起昏迷的院长和陈远,然后迅速消失在走廊深处,显然是送往少女研究员的秘密实验室。
做完这一切,少女研究员才像是刚想起来似的,瞥了一眼倒在血泊中、胸膛被贯穿的“夜莺”,以及躲在远处废墟中瑟瑟发抖、不敢出声的老猫、眼镜男和小豆子。
“嗯……观测站的老鼠死了……有点麻烦,不过问题不大。”她摸了摸下巴,似乎并不在意“夜莺”的死亡,反而对老猫他们产生了兴趣,“至于你们这几个‘意外变量’……”
她的目光扫过老猫和眼镜男,最后定格在维修工小豆子身上。
“底层维修工?有意思……能在这种混乱中活下来,还跟这群人混在一起……”少女研究员走到小豆子面前,歪着头打量着他,“你身上……好像有点特别的味道?”
小豆子吓得浑身发抖,几乎要瘫倒在地。
少女研究员伸出带着手套的手,捏住小豆子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淡灰色的瞳孔(与“夜莺”类似,但更加混沌)仔细审视着他的眼睛。
“哦?原来如此……”少女研究员像是发现了什么,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又一个‘未激活的种子’……看来观测站那帮家伙,撒的网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嘛。”
她松开了小豆子,拍了拍他的脸:“别担心,小家伙,姐姐我对‘未成熟’的果实没什么兴趣。你……自由了。”
说完,她不再理会如蒙大赦、连滚爬爬逃走的小豆子,以及一脸警惕和绝望的老猫与眼镜男,哼着不成调的歌谣,蹦蹦跳跳地向着院长和陈远被带走的方向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
仿佛对她而言,捕获了院长和陈远这两个“终极样本”,就已经是最大的收获,其他的都无关紧要。
走廊内,只剩下老猫和眼镜男面面相觑,以及“夜莺”那逐渐冰冷的尸体。
他们侥幸活了下来,但却失去了陈远这个最大的依仗和同伴,也目睹了院长被俘、医院最高权力更迭的序幕。而那个疯癫的少女研究员,显然将成为这座濒临崩溃的医院新的、或许更加可怕的主宰。
前途,一片黑暗。
“我们……现在怎么办?”眼镜男的声音带着哭腔,看着周围如同地狱般的景象。
老猫沉默了很久,最终艰难地站起身,走到“夜莺”的尸体旁,默默地将她圆睁的双眼合上。
“活下去。”老猫的声音沙哑而坚定,“找到疤脸(如果她还活着),找到其他幸存者……然后,等待机会。”
“等待什么机会?”
“等待……下一个‘变量’的出现。”老猫望向陈远和院长消失的方向,眼神复杂,“或者,等待这座地狱……自己走向最终的毁灭。”
他们搀扶着,步履蹒跚地消失在走廊另一端的阴影中,如同两粒微不足道的尘埃,飘荡在即将倾覆的巨轮之上。
而在医院更深层,某个不为人知的、布满了各种诡异仪器和浸泡着不明生物组织的实验室里。
少女研究员看着被分别固定在两个特制维生舱内的院长和陈远,脸上露出了无比满足和期待的笑容。
“好了,游戏时间结束,工作时间开始!让我看看……该先从哪个开始‘修复’和‘优化’呢?”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陈远那灰暗的虎口印记上。
“果然……还是先从最有潜力的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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