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定已下,气氛反而变得更加凝重。进入“眼之深渊”绝非易事,首先要解决的,就是那个守在入口的“停滞者”。
“那东西……几乎无法用常规手段对抗。”眼镜男回忆起之前同伴被“停滞”的惨状,声音依旧带着后怕,“它的‘注视’带有规则层面的强制力,我们的武器和能量屏障在它面前如同纸糊。”
“硬闯是找死。”老猫沉吟道,他调出存储在金属盒子里的数据,在一个尚能工作的显示器上投射出旧观测中心及其周边的结构图,“我们需要一个计划,引开它,或者……干扰它的‘注视’。”
众人的目光再次投向陈远。他的“源痕”是计划中最大的变数和希望所在。
“我的‘源痕’现在状态很稳定,但我不确定能否正面抗衡它的力量。”陈远坦言,“在回廊里,我更多的是用它来进行认知锚定和内在整合,对抗外在规则……经验不多。”
“不需要你正面抗衡。”疤脸女人指着结构图上的几个点,“我们观察过‘停滞者’,它的‘注视’似乎有其作用范围和‘优先级’。它对强烈的能量爆发和规则扰动反应最敏感。我们可以制造一场足够大的‘混乱’,吸引它的主要注意力,为你创造短暂的空隙。”
“混乱?”陈远疑惑。
老猫接口道:“这个备用节点还残存着一些能量,我们可以将其过载,引发小范围的空间震颤和能量风暴。这种程度的扰动,足以引起‘停滞者’的‘注视’。但这个过程不可控,而且会彻底毁掉这个节点,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时间窗口极短。”
“你需要做的,”疤脸女人盯着陈远,眼神锐利,“就是在混乱爆发的瞬间,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停滞者’的警戒范围,进入那个标记入口。我们会在外面尽可能为你拖延时间,但无法保证能拖多久。一旦你进去,我们就会立刻撤离,寻找其他藏身点。是生是死,就看你在‘深渊’里的造化了。”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成功率渺茫,而且等于将陈远独自扔进最危险的地方。但这也是目前唯一看似可行的方案。
陈远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什么时候开始?”
“我们需要一点时间准备过载程序,并且恢复一些体力。”老猫看了看其他面露疲色的同伴,“两个小时后行动。”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幸存者们默默地检查装备,分配着所剩不多的能量电池和应急口粮。没有人多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悲壮的氛围。他们知道,这次分别,很可能就是永诀。
陈远找了个相对干净的角落坐下,闭上眼睛,尝试与体内的“源痕”进行更深层次的沟通。他不再试图“驱使”它,而是像感受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一样,去理解它的律动,引导它进入一种随时可以爆发出最强“认知锚定”力量的状态。虎口的印记传来温润而强大的共鸣感,仿佛沉睡的巨龙正在缓缓苏醒。
时间一到,疤脸女人打了个手势。所有人立刻起身,按照预定计划各就各位。
老猫和眼镜男留在动力机房的核心控制台前,负责能量过载的最后操作。疤脸女人则带着陈远和另外两名幸存者,沿着一条隐秘的维修通道,再次向着旧观测中心的方向潜行。
通道比之前的管道更加狭窄和危险,许多地方需要匍匐前进,周围不时传来金属扭曲的呻吟和不明液体的滴答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终于,他们来到了通道的尽头,一扇伪装成通风管盖板的金属栅栏后面,就是那个圆形大厅的边缘。
透过栅栏的缝隙,可以看到大厅内依旧是一片死寂。干涸的水池,破碎的培养罐,以及角落里那几个蜷缩的、包括那个拥有白翳眼睛的“停滞者”在内的畸变体,都和之前一样,仿佛时间在这里从未流逝。
疤脸女人对陈远做了个准备的手势,然后通过加密通讯器向老猫那边发出了信号。
“能量过载启动……倒计时十秒……九……”
陈远深吸一口气,全身肌肉紧绷,精神高度集中,虎口的“源痕”开始微微发烫,一股无形的、稳固自身存在的力场在他周身缓缓形成。
“……三……二……一……启动!”
轰隆隆——!!!
远处动力机房的方向,传来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紧接着,整个地下空间都剧烈地震动起来!头顶的灰尘和碎石簌簌落下,脚下的地面如同波浪般起伏!一股狂暴的、混乱的能量波动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
几乎在震动传来的同一瞬间!
圆形大厅角落里,那个头颅膨大的“停滞者”猛地抬起了头!裂缝中那只巨大的白翳眼睛骤然亮起,散发出冰冷刺骨的光芒!它那漠然的“注视”瞬间跨越空间,如同无形的探照灯般,精准地锁定了能量爆发的源头——动力机房的方向!
就是现在!
疤脸女人猛地一脚踹开金属栅栏!
陈远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将“源痕”的力量催发到极致,整个人被一层微弱的、但坚韧无比的精神光华笼罩,化作一道蓝色的残影,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大厅中央水池底部的那个六芒星眼睛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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