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远禅房内，空气凝固如冰。
又一条性命，在号称清净之地的古寺中，以这种离奇而恐怖的方式被夺走。尤其是那用水渍写下的“业火”二字，仿佛带着诅咒的力量，让所有目睹的僧人都面色惨白，连念佛号的声音都带着颤抖。
慧明大师更是摇摇欲坠，被弟子搀扶着才勉强站稳，喃喃道：“孽障……真是孽障啊……”
冷月面罩寒霜，眼神锐利如刀，迅速下令封锁现场，严禁任何人出入，并让衙役将寺内所有僧众分别看管，严加询问净远近日行踪及与何人交往过密。
花辞树强压下心中的震动，蹲在净远的尸体旁，摒除一切杂念，将全部注意力投入观察。
【系统，最大功率运行【人物档案】及【痕检之光】，能量不足也给我撑住！】
他在心中低吼。
【警告：能量水平严重不足……强行运行可能导致宿主精神损伤……】
【执行！】
一阵剧烈的眩晕感袭来，太阳穴突突直跳，但花辞树咬紧牙关，硬生生扛住。
视野中，微光再次亮起，虽然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却足够清晰！
净远紧抓胸口的手指缝间： 一丝极细微的、亮晶晶的金属碎屑，与净海禅房及废窑中发现的一般无二！
打翻的铜盆边缘：一个模糊的、部分被水渍晕开的油腻指印，不属于净远那干燥的手！
“业火”二字旁边的地面：一点几乎看不见的、鲜红色的朱砂粉末！
净远僧袍下摆：沾染着少量新鲜的、后山特有的红褐色泥土！
更重要的是，【人物档案】功能捕捉到的残留情绪碎片，不再是净海死亡现场那巨大的恐惧与痛苦，而是极度的震惊、被背叛的愤怒，以及一种恍然大悟般的绝望！
净远认识凶手！而且很可能，凶手的身份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不是自杀，也不是被鬼怪所害。”花辞树抬起头，语气肯定地对冷月说，“他是被灭口。”
“灭口？”冷月凝神。
“不错！”花辞树指着那些细微痕迹，“他手指间的金属碎屑，说明他死前接触过那种特殊‘业火’的材料。铜盆上的陌生油腻指印，证明有人在他打翻水盆前后靠近过他。朱砂……寺中何处会用朱砂？唯有抄写经文、绘制符箓之处！”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净远那震惊绝望的表情：“看他神情，死前必然见到了极其意外之人，听到了极其意外之话。凶手很可能假意与他交谈，趁其不备下毒。因为曼陀罗毒发作需要时间，符合其坐姿死亡的特征，并在他毒发挣扎时，抓着他的手，蘸着打翻的盆中水，写下了‘业火’二字，企图将一切再次引向鬼神之说或嫁祸于净海的‘怨灵’！”
“而他能悄无声息地进入净远的禅房并让其毫无防备……”花辞树眼神冰冷，“说明他极可能是净远熟悉且信任的人，甚至……就是寺中僧人！”
范围瞬间缩小！
所有线索指向寺内！并且凶手对曼陀罗毒、对那种特殊“业火”的制作和使用都极为熟悉！甚至可能也参与了净海他们的“研究”！
“后山的泥土……”花辞树继续道，“净远死前不久去过废窑！他或许是在净海死后，心中恐惧或好奇，偷偷前去查探，却不小心留下了痕迹，被凶手察觉，从而引来了杀身之祸！”
冷月立刻领悟：“也就是说，凶手此刻，很可能还在寺中，并且……正在担心自己是否也在废窑留下了什么蛛丝马迹！”
她猛地转身，对赵龙李虎下令：“立刻带人，暗中封锁通往后山的所有路径，尤其是废窑附近！若发现任何可疑僧人靠近，立刻拿下！”
“是！”
命令刚传下去不久，忽然寺钟被人急促地撞响！
“铛！铛！铛！”
并非平日的晨钟暮鼓，而是急促混乱的警钟！
“怎么回事？！”冷月厉声问道。
一名衙役气喘吁吁地跑来禀报：“报！冷捕头！后……后山废窑方向……冒起浓烟！好像……好像着火了！”
凶手要销毁证据！
花辞树和冷月脸色同时一变！
“快！”
两人几乎同时发力，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后山废窑冲去！
穿过竹林，远远便看到废窑方向浓烟滚滚，火光隐现！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燃烧气味！
一个瘦小的灰色身影正惊慌失措地从窑口方向连滚爬下，僧袍被燎破了好几处，脸上沾满烟灰，正是负责看管后山菜园的老僧净慧！他平日沉默寡言，存在感极低。
“净慧！站住！”冷月一声清叱，身形如电，几个起落便拦在了净慧面前。
净慧吓得扑通一声瘫坐在地，双手胡乱挥舞，语无伦次地哭喊道：“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啊！是……是业火！业火自己烧起来了！佛祖恕罪！佛祖恕罪啊！”
花辞树赶到窑口，只见窑内火光熊熊，显然被人投入了助燃之物，许多可能残留的证据正在被迅速吞噬！
他心急如焚，目光急速扫过四周，忽然落在净慧那双沾满泥泞和油污的手上——右手手指，明显有一处新鲜的烫伤水泡！再看他的僧鞋鞋底，正沾着那后山特有的红褐色泥土，以及……几点亮晶晶的金属碎屑！
【目标匹配！情绪碎片：恐慌、贪婪、悔恨…高度吻合！……】
系统发出了最终的确认！
花辞树猛地转身，目光如炬射向瘫倒在地的净慧，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
“净慧师傅！”
“根本没有什么天火业火！”
“杀死净海和净远的，也不是什么鬼神！”
“就是你一直在帮他们试验的那种——能瞬间熔化金属、吞噬血肉，却不易引燃他物的‘药火’，对不对？！”
“你才是那个最精通此道的人！净海和净远，不过是你的幌子和学徒！”
“你看事情败露，便想焚毁一切，制造天火假象，对不对？！”
净慧的哭喊声戛然而止，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彻底僵住，脸上只剩下彻底的绝望和灰败。
无声的默认，宣告了这场持续数日、笼罩慈云寺的“业火”疑云，终于到了散去的时刻。
真相，往往比鬼神更加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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