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房阴冷潮湿,弥漫着腐朽和酸臭的气味。秋禾趴在草堆上,后背的血肉和衣服黏在一块儿,钻心的疼痛让她无法沉睡。门外偶尔传来巡夜婆子单调的梆子声,更衬得这方寸之地如同被遗忘的坟墓一般。
“吱呀——”
柴房那扇破旧的门被小心地推开一道缝隙。一个瘦小的身影敏捷地闪了进来,又迅速将门掩上,带进一丝微凉的夜风。
是铃铛。她胸口微微起伏,匆忙且慌张。
“秋禾?”她摸索着蹲到秋禾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急促的喘息,“你怎么样?我偷溜过来的,只能待一小会儿。”
她拿出一个小的水囊,小心翼翼凑到秋禾干裂的唇边。冰凉的清水滑过喉咙,暂时压下了那股灼烧感,让秋禾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铃铛姐……”她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
“别说话,听着。”铃铛语速极快,一边警惕地听着门外动静,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块硬邦邦的伤药饼子和一小块用油纸包着的饽饽,“药是贺娘子偷偷让我带来的,她脱不开身,侧妃院的人盯得紧。饽饽是我的份例,你垫垫肚子。”
她想帮秋禾处理伤口,但光线太暗,但后背一片血肉模糊,太过骇人,一时无从下手。
“外面…怎么样了?”秋禾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寿宴算是过去了,没出大岔子。但侧妃娘娘那边气没消,张嬷嬷和贺娘子脸色都沉得能拧出水。”铃铛手下不停,声音更低,“周嫂子吓坏了,昨天躲在水房偷偷哭,我听见她念叨‘怎么会闹这么大’、‘只想让她吃点苦头’…还有,刘嫂子说,库房钱管事和侧妃院管采买的王管事是连襟!”
最后这句瞬间击中秋禾。所有的碎片瞬间串联起来——刻意为难的海米、突然的查验、恰到好处的栽赃…这是一个早就布好的局!
“张嬷嬷…”秋禾更关心自己的命运。
铃铛动作一顿,低声说:“张嬷嬷保下你,顶了雷。侧妃院的人很不痛快。我偷听到…张嬷嬷的意思,等风头稍过,找个由头…把你送出府去自生自灭。”
送出府!以窃贼的名义!秋禾的心瞬间沉入冰窖。这意味着她不仅失去安身之所,更将背着洗刷不掉的污名,天下之大,这哪儿还有她的活路!
绝不能这样!她猛地抓住铃铛的手腕,就像用尽了所有力气抓住了救命稻草:“铃铛姐!帮我!”
铃铛吓得一哆嗦:“什……什么?我不敢……被发现我们就都完了……”
“只有你能帮我!”秋禾气息微弱,语气决绝,“他们诬陷我…那包黍米面!那不是府里的东西!质地、颜色都不对!你……你找个机会,偷偷去府后那条巷子,找最破最旧的杂货店问问…最近有没有人来卖过或买过陈年黍米面……特别是……是不是府里的人!”
这是险招!一旦铃铛被发现私下打探,立刻就会引火烧身!
铃铛脸色惨白,手抖得厉害,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柴房里只剩下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远处的梆子声又响了一下。
秋禾死死盯着她,眼中满是哀求和求生的欲望:“铃铛姐……我不想死……更不想这样背着污名去死……求求你……只有你能证明我的清白…”
黑暗中,铃铛心跳如擂鼓。她看着秋禾惨不忍睹的模样,想起平日这个沉默勤快的小妹妹,又想到那布局之人的狠毒……生出一种兔死狐悲的恐惧。
她用力回握住了秋禾的手,声音颤抖却眼神明亮:“……好!我……我去试试!但……若是不成……我也没法子了!”
“谢谢……谢谢……”秋禾脱力地松开手,瘫软下去,眼泪混着血污淌下。
铃铛不敢再耽搁,将伤药和饽饽塞进秋禾手能碰到的地方,然后悄无声息地拉开门缝,确认无人后,迅速溜了出去,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柴房重归死寂,秋禾趴在草堆上,剧痛难忍,但她知道她现在不能等死!她艰难地挪动手指,摸到那块冰冷的饽饽,一点点用力掰开,送入口中,和着眼泪血水一起咀嚼吞咽。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活!她已经堵上自己和铃铛的性命!要么,找到证据,绝地翻身。要么,万劫不复。
接下来的每一天对于秋禾来说都是度日如年,除了伤痛,还有绝望。她时刻绷紧神经、竖起耳朵,捕捉着外面的每一丝声响,每一次脚步声都让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又沉重地落下。
第三天夜里,那扇门再次被轻轻地推开了。
依旧是铃铛。
但她这次的样子更加狼狈,发髻散乱,裙角沾满了泥污,脸上也毫无血色,一进来就软倒在地,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铃铛姐!”秋禾的心瞬间揪紧,挣扎着想坐起来。
“别……别动……”铃铛的声音颤抖,缓了好一会儿,才从怀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个东西——不是食物,也不是水,而是一个小小的、脏兮兮的布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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