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风带着山间特有的清冽，掠过墓园里整齐的松柏，留下沙沙的轻响。凌曜开着车，沈知意坐在副驾，膝上放着一束精心打理过的白菊——那是凌母生前最爱的花，花瓣洁白舒展，带着清晨的露水，素雅又干净。
车子在墓园入口停下，凌曜熄了火，接过沈知意手里的花束，又从后备箱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祭品：一碟新鲜的桂花糕，一壶温好的碧螺春，还有几样凌母生前爱吃的精致点心。“妈以前总说，这里的风景好，安静，适合养老。”他轻声说着，脚步放得极缓，像是怕惊扰了这份沉寂。
沈知意跟在他身后，踩着青石板路一步步向上。墓园里很安静，偶尔能听到远处几声鸟鸣，阳光透过松柏的枝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落在那些刻着名字的石碑上，添了几分肃穆。
凌母的墓碑在半山腰的一处平台上，背靠青山，面朝远方，视野开阔。石碑是纯色的大理石，上面刻着凌母的名字，照片里的女人眉眼温柔，笑容温婉，和沈知意偶尔在老宅相册里看到的模样一模一样。
凌曜放下手里的东西，先仔细擦拭了墓碑上的灰尘，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沈知意则将白菊放在墓碑前，又把祭品一一摆好，将茶杯倒满温热的茶水，袅袅的热气在微凉的空气中慢慢散开。
两人并肩站在墓碑前，一时都没有说话。风轻轻吹过，卷起几片落在脚边的枯叶，带着几分萧瑟。
“妈，我来看您了。”凌曜先开了口，声音比平时低沉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还有知意，我们一起过来的。”
他微微俯身，目光落在墓碑上的照片上，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思念，有愧疚，还有释然。“以前总忙着公司的事，忙着查那些真相，很少有时间来看您。现在，事情终于有了结果，凌振海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您在天有灵，应该可以安心了。”
沈知意站在他身边，看着凌曜的侧脸，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和眼底强忍的泪光。她悄悄伸出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指尖传来的温度，像是给了他无声的慰藉。
凌曜侧头看了她一眼，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力道带着依赖。他重新看向墓碑，语气渐渐柔和下来：“知意很好，一直陪着我，帮了我很多。如果不是她，我可能还在黑暗里摸索，找不到方向。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她，以后我们都会好好的。”
“阿姨，”沈知意轻声开口，声音温柔而真诚，“我是知意。以前没能见您一面，很遗憾。不过我听凌曜说起过很多关于您的事，知道您是个很温柔、很善良的人。以后，我会陪着凌曜，常来看您，也会替他好好照顾自己，不让他再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她顿了顿，看着照片里凌母温柔的笑容，又补充道：“凌氏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那些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会把日子过好，也会守住凌家的一切，不辜负您的期望。”
风又吹过，松柏枝叶轻晃，像是无声的回应。凌曜松开沈知意的手，拿起茶杯，缓缓将茶水洒在墓碑前的草地上：“妈，这是您爱喝的碧螺春，还是以前的那个味道，您尝尝。”
他又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在墓碑前：“还有桂花糕，以前您总说，外面买的不如家里做的，这次我让厨房按照您留下的方子做的，应该合您的口味。”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偶尔说上几句话，大多时候是沉默，但这份沉默里，没有尴尬，只有对逝者的缅怀，和彼此间心照不宣的默契。沈知意能感受到，凌曜心里的那块石头，在这一刻，终于彻底落了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曜抬手看了看时间，轻声说：“妈，我们该回去了，公司还有些事要处理。以后我们会常来的，您多保重。”
沈知意也对着墓碑微微颔首：“阿姨，我们下次再来看您。”
凌曜收起祭品，又仔细整理了一下墓碑前的白菊，确保每一朵都摆放整齐。他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照片，眼底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只剩下淡淡的思念。
两人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慢慢下山。走到墓园入口时，沈知意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半山腰的方向，那里的墓碑在松柏的掩映下，若隐若现。“凌曜，”她轻声问，“你说，阿姨看到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真的会很高兴？”
凌曜停下脚步，转过身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语气肯定：“会的，她一直希望我能过得幸福。”他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轻松，“以前总觉得，背负着太多东西，连笑都觉得是一种奢侈。现在有你在，我才明白，原来幸福可以这么简单。”
沈知意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心里一片安宁。“我们以后都会幸福的。”她轻声说，像是承诺，也像是对未来的期许。
车子重新启动，驶离墓园。凌曜握着方向盘，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沈知意则侧头看着窗外，山间的风景缓缓倒退，阳光渐渐变得温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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