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州的秋雨裹着冷冒冒的寒气,砸在凌枭渗血的肩头,溅起的泥点混着暗红血水,在破军装上晕出斑驳痕迹。
他半跪于泥泞,军靴狠狠碾过折断的枪杆,指节因攥紧佩刀而泛白,骨节凸起,随时准备拼命。
身后三十余残兵围成半圆,防护衣破碎处露出翻卷的皮肉,有人肩头还插着半截飞刀,却无一人后退。
这些是跟着他从北方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兄弟,是他凌枭仅剩的骨血。
“凌团长,别做无谓挣扎了!”
追兵团长王奎的声音穿透雨幕,他勒着马缰居高临下,马鞭指着凌枭,带着志在必得的嚣张,“大帅有令,擒你者赏千金、封万户!你若束手就擒,还能留具全尸,算个体面!”
凌枭缓缓抬头,雨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洗去血污,却洗不掉眼底的冷厉。
他抬手扯掉染血的军帽,额角那道尚未愈合的刀疤在雨水中泛着红,指尖扣住刀柄猛地一旋,佩刀在泥泞中划出半道寒光。
“我凌枭的体面,是在战场上提着头颅挣的,不是跪下来求的。”
他声音沙哑得不行,手腕翻转间刀光已至,“要拿我的人头,便让你的人提着刀来取,看是你手下的命多,还是我这把刀快!”
话音未落,他猛地旋身向前,刀光劈开雨帘,直扑最前排的追兵。
那士兵刚举枪格挡,刀刃已顺着枪身滑下,擦着他的护心镜劈在肩头,鲜血瞬间喷溅在雨水中。
残兵们见状,也爆发出困兽般的嘶吼,有人拖着断腿扑上去,用身体压住追兵的枪管。
有人咬着匕首滚进人群,在泥泞里展开近身搏杀。
可兵力悬殊过大,又没有强大得武器(比如说突突)不过瞬息,两名士兵便倒在血泊中,温热的血溅在凌枭脸上。
他胸口又添道新伤,是被长矛划开的口子,鲜血混着雨水往下淌,浸透了内衬,视线也渐渐开始模糊。
他攥紧佩刀,刀刃上已卷了数个缺口,刚躲过身后袭来的一刀,却没防住侧面的枪托,重重砸在他腰侧,疼得他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就在他准备撑着刀起身,拼尽最后一口气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整齐的马蹄声,伴着汽车引擎的轰鸣,硬生生压过了圈养的厮杀声,打破了猎杀氛围。
王奎脸色骤变,猛地勒紧马缰,转头看向声音来处。
雨雾中,一队穿黑色制服的士兵簇拥着辆黑色轿车驶来,士兵们肩扛步枪,枪托抵在泥地里,动作整齐划一。
轿车车身上的银纹在昏暗中闪着冷光,那是霖州督军萧云澈专用车的标志,是这方地界无人敢违逆的符号。
轿车稳稳停下,后座车门被侍从躬身拉开。
一个穿月白色长衫的男人走下来,他抬手理了理袖口,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从倒在泥里的尸体到仍握着刀的凌枭,嘴角噙着浅淡笑意,眼底却没半分温度。
他手里把玩着支银质手杖,杖头宝石在雨光中泛着冷芒,声音温和得像在闲谈家常:“王团长,这么大的雨,带着人在我霖州地界上动刀动枪,是觉得我萧某脾气太好,还是觉得霖州没规矩?”
王奎瞬间慌了神,忙翻身下马,收了马鞭上前,腰弯得几乎贴到地面,双手攥着缰绳垂在身侧:“萧督军!您怎么来了?属下是在追剿叛贼凌枭,这是我们北方军的家事,哪敢劳您费心……”
“家事?”
萧云澈轻轻打断他,指尖在杖头宝石上摩挲着,目光越过他,落在满身是血却依旧撑着刀不肯倒下的凌枭身上,眼底闪过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在霖州的地上,不管是谁的家事,子弹擦着百姓的屋檐飞,刀刃溅起的血污染了人家的门槛,扰了安宁,坏了我萧某的规矩,便是我的事。”
他顿了顿,银质手杖轻轻点了点地面,发出清脆声响,“况且,这位凌团长带着三十来人,硬扛你百来号人,倒像条有骨头的汉子。王团长这么多人围着他打,传出去,怕是要让人说我霖州以多欺少,欺负外来人。”
王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指节攥得发白却不敢反驳。
萧云澈向来是笑面虎,去年有个商会会长违了他的规矩,第二日便连人带铺子没了踪影,霖州没人敢违逆他。
他咬了咬牙,狠狠瞪了凌枭一眼,只能拱手道:“既然督军开口,属下……属下这就撤兵!”
说罢,他转身喝令士兵收队,临走前还不忘剜凌枭一眼,满是不甘。
看着追兵狼狈撤离,凌枭才松了口气,却没半分放松。
他拄着佩刀勉强站起身,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左手按在流血的胸口,指尖因用力而泛白,目光直视萧云澈,声音里带着刚硬的戒备:“多谢督军解围,凌枭记下这份情。只是天下没有白得的好处,督军想要什么回报,不妨直说。”
萧云澈缓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指尖轻轻拂过眼镜框,动作优雅却带着压迫感。
他目光掠过凌枭身上深浅不一的伤口,从胸口的血痕到额角的刀疤,最后落在那双不服输的眼睛上,忽然抬手,手杖轻轻碰了碰凌枭的佩刀刀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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