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陵国的都城落叶城,近日被一层浓重的白幔裹得密不透风。
宫墙之上悬着的白灯笼在风里摇晃,烛火透过薄纱,映得整座城都透着股子凄冷。
皇帝驾崩的消息像块巨石砸进死水,全城斋戒的谕令刚下满一月,永宁宫的梁柱间还飘着未散的檀香,却已压不住人心底翻涌的暗潮。
寝宫内,明黄色的帐幔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皇后枯瘦的手紧紧攥着皇帝冰凉的手腕,指节泛白如玉石。
她膝头摊着一卷明黄圣旨,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传位于兰言儿,继朕之位,永葆东陵江山永固……”
“儿臣领旨。”
太子从地上起身时,玄色朝服扫过金砖地面,发出细碎的摩擦声。
他接过圣旨的动作不疾不徐,指尖触到圣旨边缘时微微用力,仿佛那不是一纸遗诏,而是握得住的天下。
目光扫过阶下跪倒的皇子们,有人肩头颤抖,有人死死咬着唇,唯有他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像淬了冰的刀锋,“诸位可有异议?”
最靠近他的三皇子刚要抬头,颈间已贴上一片冰凉——侍卫的长刀不知何时架了上来,刀刃压着皮肉,渗出血珠来。
他喉间滚出一声呜咽,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儿臣……附议。”其余皇子见状,纷纷伏得更低,地砖上很快洇出一片片湿痕,分不清是汗还是泪。
“明日举行登基大典,普天同庆。”太子将圣旨揣进袖中,声音陡然拔高,“即日起,全城斋戒取消,大赦天下。”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朝拜声里,谁也没注意到,大殿角落的朱红帘幕正微微颤动。
“陛下,他……已经咽气了。”
穿侍卫服的青年人压低声音,指尖捏着剑柄,目光警惕地扫过周围垂首的宫人。
他望着帘后那个穿着青色素裙的宫女,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该走了。”
宫女的手指死死抠着帘幕的木框,指腹被粗糙的木纹磨得发红。
她透过帘缝望着龙榻上那具渐渐失了温度的躯体,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衣襟上:“让我再送送他……若不是当年为了替他绵延子嗣,我怎会昏了头,将那个会下蛊的女人引荐给东哥……是我害了他,让他后半辈子浑浑噩噩,连朝政都懒得沾手……”
“都过去了。”
青年人的声音软了些,伸手想去拉她,“小殿下还在唐国等着,那是东哥唯一的血脉,是我们最后的希望。这皇城如今邪气森森,再不走,等太子回过神来,我们一个也活不成。”
“就让我再看一眼……就一眼……
”宫女扒着帘子不肯放,眼泪模糊了视线,恍惚间竟觉得龙榻上的人还在冲她笑,像当年在御花园里第一次见时那样,眼里盛着星光。
青年人眉头紧锁,看了眼殿外渐暗的天色,突然抬手劈在她后颈。
宫女闷哼一声软倒下来,他迅速将人打横抱起,用宽大的侍卫服遮了大半,混在退下的宫人队伍里,脚步沉稳地踏出了这座浸满血腥味的大殿。
翌日的登基大典,红绸裹遍了落叶城的宫墙,白灯笼被尽数换下,悬起的宫灯燃着喜庆的烛火,却照不亮人心底的阴翳。
新帝身着十二章纹的龙袍,在太和殿上接受百官朝拜时,突然拔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阶下尚未起身的皇子们:“东陵旧制,皇子争储者,皆斩。”
金銮殿内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鲜血溅上朱红的梁柱,染红了新铺的地毯。
不到半个时辰,曾经的手足兄弟已尽数倒在血泊中,新帝收剑入鞘,声音冷得像数九寒天的冰:“改国号为开元,即日起,东陵已成过往。”
满朝文武伏地不敢作声,唯有他站在殿中,望着龙椅上的“开元”匾额,嘴角勾起一抹狠厉的笑。
三日后,一道圣旨快马加鞭送抵唐国都城:“东陵与唐所立和平契约,即日起作废。一月之后,开元将与南月国联军,共伐大唐。”
旨意送出时,新帝正站在城楼上,望着南月国送来的和亲文书。
文书上盖着南月国的朱红大印,旁边用簪花小楷写着公主的名字——南月璃。
登基大典结束未满七日,落叶城的红绸还未褪色,新帝便以十里红妆迎娶了南月璃。
大婚那日,南月国的使团抬着一箱箱珍宝入宫,公主凤冠上的珍珠在阳光下流转,映得新帝眼中满是志在必得的光。
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燃,南月璃坐在床沿,望着走进来的新帝,轻声道:“陛下既与我国永结秦晋,他日伐唐,南月的铁骑定当为陛下前驱。”
新帝握住她的手,指尖划过她腕间的银镯,那镯子上刻着南月国的图腾,与他腰间玉佩上的纹路隐隐相合:“有璃儿这句话,何愁大唐不灭?”
窗外的风卷着红绸掠过宫墙,远处传来禁军换岗的梆子声,一声又一声,敲在开元王朝的第一个月夜里,也敲在了大唐边境的烽火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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