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李茂在殿内听闻沈侍郎今日要来,眉头便没舒展过。
前几日在宫里,听了些关于这位沈小宝的闲言碎语,无非是说他生得一副好皮囊,却没什么真本事,仗着是秦夫子的门生,在父皇面前得了几分青睐。
“秦夫子教出来的,多半是些只会之乎者也的老古板,这沈小宝瞧着年轻,怕是更不如,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一个。”
李茂捻着手指,嘴角撇出一抹不屑,“父皇偏疼这种人,哼,今儿就让他知道,太子府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随便进的。”
这边沈小宝刚走到太子府门口,就被几个小厮拦了下来。
“站住!你是哪儿来的?敢私闯太子府?”为首的小厮梗着脖子,伸手就要推搡。
沈小宝身形微微一侧,避开了对方的手,脸上不见半分恼色,反倒慢悠悠从袖中摸出块令牌,递了过去:“劳烦通报一声,沈小宝应约而来。”
小厮接过令牌掂了掂,眼神里还是带着怀疑:“你等着,谁知道这玩意儿是真是假?我去去就回。”
“有劳小哥了。”沈小宝温声道,“对了,还请转告太子殿下,沈某时间有限,待会儿还约了蓝将军蹴鞠,去晚了怕是占不到场子了。”
小厮见他生得俊俏,说话又客气,没什么官架子,心里先松了几分,应了声“好”,转身快步往里跑。
书房里,李茂听了小厮的回话,嗤笑一声:“他会蹴鞠?那娘娘腔?怕不是拿蓝将军当幌子压我?”他指尖在案几上敲了敲,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既然这么能耐,那就让本太子会会这个‘窝囊废’。让他去书房等着。”
沈小宝跟着小厮走进书房,目光扫了一圈。
这书房倒是气派,书架顶天立地,只是细看便知,史书和兵书那几排,书脊都磨得有些发旧,显然是常被翻阅的。
反观另一边的文学经书,却崭新得像是刚摆上去的。
“看来这位太子,心思不在文墨经书上,反倒偏爱史书兵策。”
他心里暗暗记下,在矮桌旁坐下,从随身带着的竹筒包里取出纸笔,又倒出自制的墨汁,竟是自顾自修改起今日的讲稿来。
一炷香,两炷香……半个时辰过去了,太子李茂才慢悠悠地晃进书房。
他原以为沈小宝定会气急败坏,或是局促不安,谁知抬眼一看,对方正背对着他,低头写着什么,身形挺拔,竟有几分专注的气度。
李茂心里犯了嘀咕,放轻脚步凑了过去。
这一看,不由得愣了愣,沈小宝笔下的字,笔锋犀利,收放果断,竟是挑不出半分错处。
再看纸上的内容,“近代史进化论”?这标题新奇得很,字句间的论点更是闻所未闻,却偏偏透着一股让人移不开眼的趣味。
他起初还只是偷偷摸摸地瞧,后来越看越入神,索性大咧咧坐到沈小宝身边,光明正大地看了起来。
沈小宝写了半个时辰,他就安安静静看了半个时辰,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纸上的字,生怕漏看一个,就曲解了其中深意。
“太子殿下可看懂了?”沈小宝终于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侧头看向身旁的人。
李茂回过神,想也没想便问:“你说范蠡辅佐勾践兴越灭吴,功成名就后为何要隐退?还化名鸱夷子皮去经商?”
沈小宝挑眉:“殿下确定看仔细了?”
“自然,一字不落。”李茂语气笃定。
“那殿下可知,勾践是个什么样的人?”沈小宝反问。
李茂沉吟道:“能屈能伸,忍辱负重,算得上是善于用人的奇人吧。”
“殿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沈小宝摇了摇头,声音沉了几分,“勾践此人,能共患难,却绝不能共富贵。范蠡陪他在吴国为奴,亲眼见过他最狼狈屈辱的模样,那些不堪,是帝王心底最深的刺。待越国称霸,勾践成了九五之尊,这些刺便会越长越深。”
他顿了顿,继续道:“自古帝王多猜忌,尤其是对功高震主的老臣。勾践后来斩杀文种,便是明证。范蠡看透了这一点,他知道再待下去,只会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隐退,是保全自身的唯一办法。”
李茂沉默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沈小宝的话像一块石头,在他心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先生是在教本太子……”
“殿下聪慧。”沈小宝打断他,开始收拾东西,“今日就到这儿吧,课后请殿下写一篇关于勾践作为及其结局的总结,明日我来查验。”
“这就走了?”李茂有些意外,“你才待了半个时辰,秦夫子讲学都要两个时辰,你作为他的门生,就这点功夫?”
沈小宝抬眸,笑道:“殿下可知兵家最忌讳什么?”
“战术教条,墨守成规!”李茂脱口而出。
“正是。”沈小宝颔首,“讲学不在时长,在于能否引人深思。时辰到了,沈某要去赴蓝将军的约了,明日见。”
他起身时,许是坐得久了,腿微微一软,李茂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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