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宝在一阵陌生的熏香里睁开眼,雕花木床的顶幔绣着苍劲的松柏,墙角立着的青铜灯盏还燃着残烛。
这才猛地想起昨日庆功宴上多饮了几杯,竟不知怎地闯到了将军府。
他慌忙拢了拢衣襟起身,刚推开房门,就见院中晨光里立着个挺拔身影。
兰将军正赤膊舞枪,背脊上密布着纵横交错的刀疤,顺着汗珠往下坠落。
双枪在他手中转出层层枪花,时而如蛟龙出海,时而似猛虎下山,枪尖划破空气带起的锐响,惊得廊下雀儿扑棱棱飞远。
“好!这枪使得竟比话本里写的还要威风!”
沈小宝忍不住抚掌,杏眼弯成了月牙,目光黏在那对寒光闪闪的长枪上,竟忘了避讳。
兰将军收势转身,水珠顺着他紧实的肌理滑进腰侧的战痕里,挑眉瞧着他:“醒了?隔壁浴房备了热水,柜子里有干净衣裳,是你府上的小厮送的。”
沈小宝却像没听见似的,踮脚往前凑了半步,指尖几乎要碰到枪缨:“将军,这枪……能让我试试不?”
“哦?你也懂枪法?”
将军大人扬手将双枪掷过去,铁枪带着风势砸来,却被沈小宝稳稳接住。
少年虽看着纤弱,握枪的姿势竟有几分章法,转了个枪花时衣袂翻飞,倒像只振翅的白蝶。
“好玩吗?”
兰将军看着他额角渗出汗珠,忽然开口,“你那翰林院编修的差事,不如辞了?来我麾下做个副将,保管比舞文弄墨痛快。”
沈小宝刚想逞强,手腕却一阵酸麻,双枪“哐当”落进枪架,他摊开手心,嫩白的皮肉已红得像熟透的樱桃,跟纤细的手指对比,更显得可怜。
“将军莫取笑了,我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他往回缩手时,袖口滑落,露出半截皓腕,“你瞧,才舞了这几下,手都要废了。”
将军眸色沉了沉,伸手想碰又收了回去:“我房里有上好的活血膏,去擦擦。”
“不用不用,过会儿就好了。”
沈小宝红着脸往后退,“将军您继续,我先去洗漱。”说罢像只受惊的兔子,溜得飞快。
早膳时,兰将军瞧他用银箸夹菜的手指还泛着红,干脆端过他的碗,三两口替他扒完了粥。
两个人刚走出将军府大门,那匹神骏的赤兔马就打了个响鼻,大将军翻身上马,正想说“我送你回府”,赤兔马却突然前蹄腾空,一声长嘶后载着他风似的冲了出去,只留下个远去的尘影。
沈小宝望着空荡荡的街道愣神,身后忽然传来小厮阿福的咋呼:“少爷!您可算出来了!”
阿福捧着个描金食盒跑过来,不由分说往他手里塞了碗醒酒汤,“昨儿您醉倒在街角,多亏将军路过,这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捡了去,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
“我一个大男人,能出什么乱子?”沈小宝撇嘴,却还是小口抿着汤。
“我的少爷哎,您是没听见外头怎么传的!”
阿福压低声音,“说您昨日跳的那支《破阵舞》,哪是什么铿锵战舞,分明是‘绝色艳舞’!还有人说您‘肤如凝脂赛天仙,腰若流纨胜飞燕’,连城西的张屠户都念叨着要去沈府堵您呢!”
沈小宝气得耳根发红,将汤碗塞回阿福手里:“一群俗人!那是战国时传下来的古舞,被他们说得这般不堪!真是无趣!走,回府!”
“得嘞!”
阿福刚要扶他上马车,就被拍开手。
“别碰我,让人瞧见了,还当新科榜眼是肩不能扛的娇小姐。”
沈小宝正正衣襟,自己撩了车帘坐进去,却没留意街角那棵老槐树下,兰将军不知何时已勒住了马,玄色披风上还沾着尘土。
“去查查,是谁嚼的舌根。”
大将军对着空气冷冷道,声音里裹着冰碴,“把舌头割了,喂府里的藏獒。”
“诺!”黑暗中闪过个黑影,转瞬消失。
这时管家匆匆迎出来,看着自家主子莫名折返,忍不住打趣:“少爷今儿怎么回来了?军营里不忙?”
将军掸了掸披风上的灰,语气硬邦邦的:“散官能有什么事?备车,去观云楼。”
“早备好了!”管家笑得眼睛眯成缝,“车上还放着榜眼郎爱吃的芙蓉糕,刚从城南那家老字号买的。”
将军掀帘上车时,忽然瞥见那匹赤兔马正甩着尾巴看他,冷哼一声:“华仔今日不许喂食。”
管家急了:“主子,华仔何其无辜啊!它就是瞧见您心上人,一时激动跑快了些……”
“再多说一句,你明日的饭也别吃了。”自家主子头也不回。
管家看着紧闭的车门,对着赤兔马叹气:“华仔啊,你爹这是犯了浑,还是老奴给你梳毛喂食吧。”
他一边解马缰一边嘀咕,“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可哪有罚马不吃饭的道理……”
赤兔马打了个响鼻,像是在应和,一人一马站在晨光里,倒成了将军府门口一道奇怪的风景。
而马车内,兰将军捻起一块芙蓉糕,指尖沾了点糖霜,忽然想起沈小宝红着的手心,嘴角竟悄悄勾了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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